自幼生活的村草里有句老话儿——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在坊间粗笨的男男女女那里,这就算带点巧气的慧句了。乃至于自三五岁开始吧,自己这张小嘴里也不时蹦出这八字来,看样儿学样儿嘛,以显示自己的“懂事儿“,”有学问“。接下来呢,一说再说,连自己都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仿佛是在吃别人嚼过得饭菜。于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更显”学问“和”见识“的豪言慧语所代替。
至今还有一些真实而零碎的生活细节在记忆的屏幕里展现:一群一伙的小学生放学回家打尚未上学的小不点儿家门前经过,不知怎么他们竟然知道眼前这个站在自家门洞里的小屁孩儿识得不少字儿,数量之多部亚于他们,于是双方开始比试。结果呢,人多且大龄的一方一次次落慌而逃。
不知这与自己后来选择读中文汉语言有没关系。
如今,大半辈子很快就过去了,一缕秋风似地;镜子里跟自己对视的眼神越来越老气横秋,有一种枯叶在秋野里挣扎的感觉。曾经的幼年荣光早已不再。
好在独生儿子还算争气吧,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最终携未婚妻由美国休斯顿大学 电气工程(EE) 博士毕业。回国,重返母校吉林大学,教书科研。数年过去,三十来岁,已是该校通信与信息系统的副教授,带多个研究生,学术成果累累。儿媳也一样,也是副教授,同样也果实丰硕,也带研究生。
而老子这厢呢,恰恰相反,愈加江河日下。本来呢,整整一代人就因了历史的原因缺少学问和智慧的积攒而底气不足;这下倒好,如今老气横秋,秋风扫落叶,“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譬如像“英语”吧,现在怕是连字母表都背不下来——忘光了,当初教自个儿的民办老师呢也是半路出家(因其它课教不好才被当校长的舅舅派去进修英语)。再一个痛点呢就是电脑操作,几乎可以说,从来没人教,全然自个儿瞎拨弄。总之,外语跟电子计算机,都是历史对笔者这一代人的欠账。看这样子,这两笔“饥荒”(乡下人对欠账的习惯称谓)拖到闭眼也没人偿还了。
这不今天,教人气恼不已的“事故”便出现了:弄不清咋回事,电脑屏幕上的“简书”忽然消失不见。咋弄?自己瞎折腾寻找呗,辛辛苦苦数小时后还真给找见了,原来是偷偷隐藏到桌面另一栏目的角落里,偷人似地。
也算。好在还能进去,能供自己瞎涂鸦就行,不过多了两道手续而已。
谁知老天爷偏来捉弄,不论怎么奋力“拎”,“简书”还窝在别人家的床底角落里,乃致内心一直不爽。准确说,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心中不爽。
倘然早上几年的话,这不算个事儿;现在呢,只能硬憋着,可又不甘心。
就这么一个简单操作,自个儿翻来覆去,试东试西,从上到下,自南而北,就是不行,电脑屏幕始终扳桌脸儿就是不理睬。
屏幕不展示,啥也弄不成,干气没办法。
无奈,向研究通信与信息系统的副教授打电话吧。同时展示屏幕和说明困窘后,对方指示了一个极简单极简单的操作。得,目的达到。从眼神到内心,清爽的感觉重新归来。
哈,转了个圈儿,又回到村草里有句老话儿那里——会者不难,难者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