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6 07:00 李秉昇
接下来这个冬天，大联盟球界最重视的新闻话题焦点，非哈波（Bryce Harper）和马恰多（Manny Machado）两大顶级自由球员的去向与新合约价码莫属。虽然现在流言、传闻满天飞，但已经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俩在明年球季开始前，肯定都会获得一张肥美的超长复数年合约，身价也都会因此而暴涨。
卖相好、年纪轻的顶尖自由球员要在目前的市场上获得优渥的合约报价，不成问题，不过对于超过30岁、球技中上却不及顶尖的中产阶级自由球员，这次冬天可能会跟去年一样难过。大家还记得上个休赛季中产阶级自由球员的惨况吗？直到各队春训营展开时还有逾百位球员找不到工作，大联盟球员工会还特地为他们办了一个「失业球员春训营」。
2010到2017年每季都缴出联盟平均水准以上贡献值的二垒手渥克（Neil Walker），或许感受最深，因为即便他是左右开弓且长短程炮火兼具的优质二垒手，去年休赛季却迟迟等不到球队关爱的眼神，直到春训进行到一半的三月中，才好不容易跟洋基签下一年400万美金的合约（去年大联盟球员的平均年薪为447万美金），而且还得担任替补球员。32岁的年纪还有他那不上不下的数据，被认为是造成渥克当时被迫滞留自由市场那麽久、最终签下廉价合约的主因。
近年来，由于数据经营的浪潮彻底席卷大联盟，美职各个球团在组建球队上愈来愈趋向理性判断，在服务年资满六年才能成为自由球员的规定未变、年轻球员依然低薪的情况下，加上现行劳资协议（有效期为2016至2021年）或多或少压抑了大市场球队的团队薪资预算，辅以过去10多年来药检与禁药禁赛惩罚的实施和执法，要价较高且受伤衰退风险也较大的30岁以上中高龄自由球员，表现愈来愈不好、愈来愈不受各队青睐，使得大联盟球队倾向以便宜、好用、又能长期控制的年轻球员作为球队战力核心，并趋向以交易作为主要调整阵容的手段。
上述趋势重重打击了去年大联盟的自由球员市场，压低了不少自由球员的薪资，而来到今年，联盟制度没有更动，而且出现更多不花钱也能打出不差成绩的球队，在如此情况下，只怕金字塔顶端以下的自由球员又得再次面临工作难寻的窘境。
今年的光芒、海盗、运动家就再次证明，即便不花钱签自由球员补强，他们还是能靠着灵活交易手法和农场新秀，打出不错的战绩。在 2018 年开季的团队薪资榜上，运动家、光芒分别排名全联盟倒数第一和第三，结果到球季末他们还是打出 97 胜和 90 胜的佳绩，其中运动家更成为史上第一支开季团队薪资最少、却仍能打进季后赛的队伍；而海盗也不遑多让，开季团队薪资在国联敬陪末座，季前交易掉柯尔（Gerrit Cole）和麦卡臣（Andrew McCutchen）亦令许多球迷不满，但2018赛季打完，他们82胜的战绩仍硬是远优于上个休赛季祭出破亿合约延揽大咖自由球员荷斯莫（Eric Hosmer）的教士（66胜）。
摊开大联盟 2018 年各队的球队组成，会发现光芒、海盗、运动家阵容中以自由球员身份入队的球员比例非常低。海盗阵中只有4.5％的球员是以自由球员入队，这个数字在全联盟敬陪末座；而光芒、运动家的数字则分别为13.7％和18.8％，亦皆为联盟后段班。放大格局，今年大联盟共有九支球队的阵容中，来自自由球员市场的球员比例超过25％，他们合计的胜率为.478，而自由球员佔阵容组成不到 20％ 的队伍（共15支），合计胜率则为.531。可见大方向来看，阵容中签自由球员合约的球员比例愈高，对球队战绩反而可能造成反效果。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今年季中才从海盗转队至道奇的35岁内野手佛瑞兹（David Freese），本来应该可在今年冬天成为自由球员尝试在市场测试身价，却选择在世界大赛打完没多久，就急着跟道奇签下一纸一年450万美金的低价合约。
佛瑞兹原本的合约有一个2019年价值600万美金的球队选择权，以他今年攻守两端稳健的表现来看（113场出赛，进攻指数.830，综合贡献指数WAR值为2.0，达到联盟平均水准），若按照过去五年前的行情，即便佛瑞兹已经35岁，道奇也会毫不犹豫同意这个只有一年的选择权。
然而，在近两年各队皆愈来愈精打细算的氛围底下，佛瑞兹为了避免沦落为去年冬天那些在自由市场上久留又找不到工作的苦闷自由球员，仍愿意接受道奇拒绝他600万美金选择权，再跟他签下一张打了75折的合约。道奇先花50万美金买断佛瑞兹的选择权，随后再缔结仅450万美金的新约，这一来一往，等于在佛瑞兹身上省掉100万美金的花费；反过来说，今年场上表现不俗的佛瑞兹受到自由市场景气不佳影响，不仅连尝试投身自由市场的勇气都没了，还得接受雇主的杀价，只求有球可打。（本文所採计的WAR值，为数据网站《Fangraphs》的版本）
因此，从这两年自由球员市场的发展看下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是：30岁以上的自由球员，只要打不出顶尖数据，都很难顺顺利利找到工作，也不容易得到依据以往标准符合他身价的合约。偏偏绝大多数的自由球员初入大联盟自由市场时都已年过30岁，才会使大量中产阶级自由球员工作难找的困境更加显着。
据2018年的数据统计，大联盟球员初登场的平均年龄为25岁，而球员要成为自由球员的门槛是在大联盟累积满六年年资，故一般情况下球员取得大联盟自由球员资格时都已31、32岁了。这些度过生涯前六年的低薪、努力换得自由球员资格的中产阶级选手，好不容易到了能自由争取更好条件的时刻，却又得遭到不友善的劳资协议规章和不佳的景气双重箝制，情何以堪。
反观27岁以下的年轻球员，不单是愈来愈受到各球队的青睐与重用，他们在球场上的实际贡献度也逐渐提升，取代禁药时代（90年代和21世纪初）由30岁以上自由球员主宰赛场的大联盟样貌。
2018年赛季，27岁以下野手所创造的WAR值，占所有野手WAR值的43.2％，这个数字是大联盟自1974年以来的新高，比2001年多出近20个百分点，此外，27岁野手吃下的打席数比例高达38.4％，这也创下1987年以来的最高点；投手的情况亦雷同，32岁以上投手的WAR值佔比18.7％和投球局数佔比19.9％，都远低于2001年的27.1％和24.9％。
比起2001年，2018年32岁以上野手所产出的总WAR值下滑了54％，而他们所负责的打席数佔比也下降了36％。另外，今年大联盟野手的平均年龄为28.1岁，亦写下1979年的最低纪录。
综观上述各种现象与数据，不难看出大联盟正趋向年轻化，年轻球员日渐成为赛场上的最大主力，而30岁以上资深球员的重要性则随之慢慢滑落，渐失10年前由他们盘踞的舞台。
对于球队而言，能找到方法省钱、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创造最大的阵容效益，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当大多数球队都循类似的途径建队，一心一意只想操作农场新秀、年轻球员的控制年限，榨取低薪年轻球员的高价值，摒弃自由球员所能带来的贡献和难以量化的附加价值，对整体球员市场和大环境都会造成反效果。是以有些美国专家过去一年来，一直大力称赞酿酒人的组队方式与成功故事：去年休赛季酿酒人先延揽中阶自由球员夏辛（Jhoulys Chacin）补强轮值，又砸重金签下中高阶自由球员肯恩（Lorenzo Cain）让外野大升级，总共投入将近一亿美金的总额到自由球员身上，结果在例行赛和季后赛都打出佳绩。这多少证明了只要选对自由球员投资，自由球员还是能为球队带来有感且实质的战力提升。
无论如何，在大联盟现行劳资协议有所修正、乃至2021年换约以前，「大联盟年轻球员版图不断扩张、30岁以上球员渐式微」的走向应该不会改变。至于联盟官方和球员工会该如何面对、处理、解决中产阶级自由球员薪资萎缩、年轻球员薪资过低，这些关乎球员市场生态与产业经济脉动的问题，就得看大联盟主席曼佛瑞（Rob Manfred）、球员工会主席克拉克（Tony Clark）以及球员工会新劳资协议谈判长迈尔（Bruce Meyer，今年八月上任）的智慧与能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