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童年(一)

      林清玄说:一个人对于苦乐的看法并不是一定的,也不是永久的,就如同现在回想童年生活,感觉到它有许多苦的部分,其实苦中有乐,而许多当年深以为苦的事,现在想起来却充满了快乐与温馨。

                                            ——题记

      我出生在70年代,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是个土生土长的庄户娃。记忆中,那时田地已经分到每家每户。米面都有了,但并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因为口粮有限,肚子还是可以填饱的。那时候,吃饱了肚子的我们就在田野里各种撒欢,各种疯玩,尤其是田间的各种美味满足着儿时的味蕾。

      春天里的榆钱儿

        小时候,村里的街头巷尾有许多榆树。阳春三月,当春风吹来第一缕新绿时,嫩黄碧绿的榆钱就像铜钱似的,一嘟噜一嘟噜地缀满了枝头,煞是好看。榆钱是榆树的种子,扁圆扁圆的,中间鼓,边缘薄,有点像缩小版的铜钱,故而得名。我们这帮馋嘴的小吃货,早就勘察好了,哪棵树上的榆钱又多又好,重要的是好往上攀爬。

        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一点也不大家闺秀,爬树绝不输于男孩子。背个小篮子蹭蹭几下就爬上去,找个舒服的树杈坐下,伸手捋一把榆钱儿,嚼得满嘴生津。胆小的不敢上树,只能扬着笑脸,可怜巴巴地瞅着树上的大快朵颐。吃得差不多了,再摘些榆钱盛到篮子里,下树时总忘不了折上几截带榆钱儿的树枝分给树下的小伙伴。每每这个时刻,我俨然成了一个威武的将军,那些不敢上树的孩子就是士兵,对我百依百顺,我知道,一切顺从都是为了那把诱人的榆钱。

      有时候,母亲将我拿回家的榆钱择好,放到盆里洗干净,然后把榆钱放到篦子上晾一晾,再把榆钱和面粉和在一起,做成窝窝头。刚出锅,我就迫不及待地拿一个往嘴里塞,烫得舌头发麻。那种味道,甜里带着香,香中透着甜。现在想想就令人直流口水。

          夏日里的知了

      这是我童年记忆里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每年夏天,当听到第一声蝉鸣,小伙伴的们的心就开始躁动起来,因为又可以粘知了了。我偷偷地从家里的面缸里抓了一大把面出来,(因为那时白面稀罕,如果被大人现,一顿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和好面团,开始洗面,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搓,用水不住地冲洗,眼瞅着一大块面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等到面团搓到粘手的时候,就说明面洗好了,也就是面粉里面的淀粉都洗掉了,只剩下了面筋。再把洗好的面筋放到油纸上一晾,面筋就黏了。找一根长竹竿,越长越好,再找一根较细的树枝绑到竹竿的顶端,把面筋缠到细树枝的最末端,这样就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知了了。

    一天之中,正午时间,也是最炎热的时候,知了就最容易粘到,而且太阳越毒越好,可能是知了热得没精神的缘故吧。根据我的经验,梧桐树上的知了最好粘,因为梧桐树个头矮,树冠大,叶子大而疏。柳树、杨树上的知了最难抓捕,因为他们身上的叶子多而密,一不小心,面筋就被树叶粘掉了,不但粘不到知了,而且面筋也没了,落得个两头空。

      炎炎烈日下,我跟几个小伙伴来到大树下,仰着头寻找知了的踪迹。眼尖的我一下子就找到一只,我慢慢地把竹竿竖起来,朝着知了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等到了知了的身边,快速移动竹竿的细头,猛地把面筋碰到知了的翅膀上,这下知了拼命煽动翅膀叫起来,任凭它怎么叫,也无济于事,一只知了就被俘虏了。我快速把竹竿放倒,小伙伴立马去把知了取下来,把知了的翅膀撕掉一片,这样就不用担心知了飞走了,然后放到准备好的袋子里。就这样一个中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粘到七八十只。袋子里的知了就像约好了似的,一块儿扯着嗓子不停地叫着,震得耳朵都快聋了。估计这些知了可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做最后的挣扎呢!粘完知了,找个树荫蹲下来,数数有多少知了,平均分配,各自拿着知了高兴而归。那时,我总是特别神气,因为自己是粘知了的高手。虽不是百粘百中,但也八九不离十。多年以后,成家生子,还经常带着儿子回老家粘知了,儿子对我总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说老妈什么也会干。

      更有意思的是,晚上,在树下点上一堆火,然后使劲地拍打摇晃树干,知了就会扑棱扑棱飞到火堆旁,束手就擒。小时候总认为知了真是太傻,自跳火坑,难道不知道飞跑?长大后才明白那是因为蝉有趋光性,就像飞蛾一样,一见火光或灯光,就扑面而来。就这样,不费多大力气,就会满载而归。

      回到家,把知了的翅膀都择掉,用水洗净,放到盆子里,撒上一把盐,第二天放到油锅里一炸,夹一个放进嘴里,外脆里嫩,细细的咀嚼,肉质细腻而厚实,焦香可口,让人特别有满足感,那里面可全是“瘦肉”,真是特别的美味,想想就让人吧咂嘴。

      人,总是会在时光流逝以后追忆过去的美好岁月。现在,已经人到中年,时常会想起小时候吃过的这些美味。现在再吃,却再也找不到童年的那种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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