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憶故人•冬夜圍爐

月亮從玉蘭樹梢探出頭來的時候,爐火也生起來了。一切都是現成的~~所謂的爐,就是一口廢棄不用的鍋,和那筐炭一樣,都是原先的房主遺留下來的,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月,卻被我們享用到了;隨手在樹下抓一把枯葉,即是引火的上好材料;再撿拾一些松枝,既當柴火,又有香味;煙太多,找不到扇子怎麼辦?沒事,權且用草帽替代一下,扇起火來也毫不遜色。孟老師是煮粥能手,在竈房忙活了一陣,一鍋熱騰騰香噴噴的鍋巴粥就端上桌了,就著僊姐帶來的一碟雲南豆豉,幾個人圍坐一起,邊喝粥,邊烤火,別提有多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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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粥下肚,晚飯算是解決了。因為已經提前預告過,如果餓了,夜裏還有燒烤,估計這箇誘惑比較大,所以大家都不敢吃得太飽,畱著餘地呢。

皖南的老宅子,堂屋空間太過空闊,每到冬天,確實冷得夠嗆。耕雲是正經的江南人,感覺都吃不消,居然誇張地把被條緊緊裹在身上,我笑她是只要溫度,不要風度。來自春城的僊姐和孟老師,更是冷得瑟瑟發抖,不停地搓手跺腳了。她們都竭力建議,堂屋外沿可以用厚實的布簾子遮擋一下,這樣會好得多。我說,堂屋必須保持固有的莊重,一盆火就可以改善的問題,沒必要那麽麻煩。果然,火盆端過來後,不多久,堂屋就暖和起來了。大家圍作一團,開始煮茶,爐火十分給力,茶壺很快就嘟嘟嘟地直冒白氣了。茶是僊姐從滇中帶來的陳年熟普,湯色淳厚如紅瑪瑙,幾杯入喉,暖氣隨之落入丹田,周身頓感發熱。耕雲的棉被不知幾時脫掉了,我也把蒲團往後挪了挪,離爐火稍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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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茶湯把喉嚨潤開來了,僊姐忍不住輕聲哼起了小河淌水,原汁原味的家鄉小調,思緒自然就順著那條小河,流淌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孟老師舒展開渾厚寬廣的男中音,和僊姐對唱了一首小乖乖,俏皮風趣,逗人開心。詠歌不足,又繼之以舞蹈,僊姐將圍巾當哈達,跳起了藏族舞蹈,舞姿翩躚,彷彿卓瑪引路,又把我們帶到了神往已久的青藏高原……耕雲在上海的一位學生,則發來錄音,隔空傳唱了蘇東坡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以別樣的方式,參與了我們的“經典詠流傳”,嗓音清越空靈,頗得“也無風雨也無晴”之旨趣。不知不覺間,我也被感染了,一時興起,竟也低唱了一首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明月,

還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

哦,媽媽!

如果有一支山歌向你飄來,

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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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歌唱多了,茶喝多了,肚子也就開始咕咕叫了,燒烤模式就此啟動。紅薯、芋艿、還有白天趕集買囬來的黴豆腐,凡是能找到的,都齊聚火爐邊來報到了。僊姐在練琹,耕雲和孟老師在探討減字譜,燒烤這等俗務,就當仁不讓地由我負責了。我也樂得養養神,以便待會兒能多吃點,好補充點能量。

還好,我的技術不錯,除了烤糊一箇紅薯外,其它火候都把握得蠻好。一言以蔽之,香!其中最香的要算烤紅薯,我竟一連吃了兩箇。吃完這些“尤物”,耕雲還嫌不過癮,又跑到竈房,掰了幾片大白菜,趁著餘火烤了吃。味道究竟如何,我們都未曾品嚐,不得而知,看她大快朵頤的樣子,似乎也有味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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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燒烤,又喝了幾杯茶,說了些閑話。提及揚州的樊老師,大家都甚為掛念。她早就想來山房了,知道僊姐、耕雲過來,她更是恨不得插翅飛來。可惜她近來家人相繼生病,需要陪護,故不能前來一聚,實在太遺憾了。或許,每個人的生命,都必須經歷各自的多事之秋,不過遲早而已,熬過去就好了。我們都在背後為樊老師祈禱和祝福:春秋代序,吉人天相,相信一切都會過去,都會慢慢好起來。期待下次聚會時,能夠看見樊老師堅強的身影,再次聆聽她美妙的琹音……

炭火越來越弱,差不多快滅了,我們也該休息了。末了,若不是僊姐提醒,我幾乎忘了~~是日立冬,今夜算是山房圍爐首秀,這一爐火,真值得我們好好銘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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