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蟋蟀

夜晚,我又听到了窗外蟋蟀的叫声。它,又来了。

如同暮春时节的夜晚,若是听到窗外一片响亮的蛙鸣,就知道天气即将炎热起来。

如同三伏天的夜晚,若是听到窗外聒噪的蝉鸣,预示着又是酷暑难挡。

夏末秋初的夜晚,蟋蟀们欢乐的叫声揭开了秋高气爽的金色辉煌。熬过了潮湿闷热的酷暑,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又高又远的蓝天,宜人的清风,丰收的粮食瓜果……蒸了一个夏天的馒头,终于揭开锅了。吹开缭绕的蒸汽,进入了令人欢愉的收获季节。

小的时候,每个季节对我来说都无限美好。

冬天是脆的。晶莹的冰,洁白的雪,清冷嘎嘣脆的空气。那时的空气,纯净得可以透过千古。

夏天是清甜冰爽的。当然我在东北长大,从来没使用过风扇和凉席,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把你晒出油,烤成干,蒸到熟的酷热。

秋天是兴奋的。饕餮大餐摆在你面前,丰收太盛,美味太多,吃也来不及,进仓也忙不停。吃了这个,还有那个没尝。人类几千年的囤货基因,不停地刺激着我贪婪的本能。免费拿,免费得,不抢马上就没了。

春天则是慵懒的。冬眠还没醒,春风就一遍一遍地叫你起床。杨柳轻拂你的脸;百花闹哄哄地一起赶来,一股脑儿的芳香撞醒你;小鸟们喳喳地唱个不停,一大群的热烈欢快砸到你床前。不起是不行的。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春的朝气蓬勃中。

多么愉快美好的记忆,在少年时。

而现在,一切没那么美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变差,感受力下降。

坐标杭州,人人都羡慕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但是在我眼里,杭州的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春天本是最美好的,又让恼人的梅雨季节占了大半。杭州的夏天真是太热了,把我的情绪也烤化了,整个夏天都没写了。

我一直想离开杭州,这个想法有十几年了。因为小孩的杭二中教育很珍贵,才留下来。

杭州在越变越美好,我却越来越想离开它。那是一种呼唤。就像青蛙,蝉,蟋蟀会在某个时间来报道一样,这种呼唤时不时地撞击一下我的心,震动好久,如大钟鸣响一般萦绕不断。

蟋蟀还在窗外悉悉索索地轻轻鸣响着。耳边又响起小时读过的诗:

就是那一只蟋蟀,

刚翅响拍着金风,

一跳跳过了海峡……


我的那只蟋蟀,跳,海峡……

但愿别掉到海里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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