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十六字母
唐代传入的密宗认为,准确念经、念咒才能与佛顺利沟通,所以中国佛教徒特别重视经典字音研究,甚至以“参禅为大悟,审音为小悟”。在此推动下,唐代末年,继反切、四声之后,“三十六字母”出现了。
三十六字母指中古声母的36个代表字,反映了中古语音的声母类别。唐末僧人瘦温原定三十个字母,宋代增为“三十六字母”。
人们最初使用反切上字时比较随意,同一个声母会用不同的字。三十六字母把反切上字进行了归类,是音韵学历史上的有一个里程碑。
二、等韵图与等韵学
等韵图最初是用来分析韵书反切的,相当于声、韵、调配合表或音节总表。现存最早的等韵图是宋代无名氏的《韵镜》,郑樵的《七音略》,据说是司马光作的《切韵指掌图》,无名氏的《四声等子》。
等韵学约始于唐代中叶,是基于等韵图的系统,分析汉语语音结构的一门学科,可以说是中国古代的普通语音学,是汉语语音研究的进一步系统化、精密化。
三、破除叶韵说的错误
传统上所说的古音专指上古音,即先秦语音。两汉尤其是西汉因为语音较为接近先秦,也算上古音。六朝人读先秦典籍,遇到读音不和谐的韵脚,就用临时改读的办法使之和谐,这就是“叶韵”说。叶韵也叫叶音、协句、协韵、取韵等。
叶韵说在唐宋盛行,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比如朱熹在写《诗集传》时,凡是用当时语音读《诗经》不押韵的地方,为了谐合,就进行了改音。这样一来,在同一首诗里,同一个字会有两个毫无出处的不同读音。
甚至有为了叶韵而改字改训的。最著名的是唐玄宗命令改《尚书·洪范》“无偏无颇,遵王之义”的“颇”为“陂”的例子。顾炎武指出,古人读“义”为“我”,与“颇”是相协的,所以唐玄宗是改错了。
叶韵说证明,古人还没有一种明确的观点来证明古今读音的历史演变。
四、顾炎武的《诗经》用韵研究
顾炎武是明清之际著名思想家、社会活动家、文学家,也是清代朴学的开山鼻祖。朴学是一种治学方法,又称考据学、考证学。他开创了清代古音学,代表作《音学五书》,其中的《诗音本》是最重要的一部。
五、段玉裁的谐声字研究
研究上古语音系统,有两种最重要的材料,一是前面说到的《诗经》韵脚,而是形声字。当然,造字时代要比《诗经》时代早得多,而且不可能是一时一地造成的,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
宋代起有人用谐声字考证古音;顾炎武时,开始有意识地把同韵部的谐声字主次分明地放在一起,让人一目了然。随后,清代古文字学家段玉裁发展了这种做法,全面利用谐声字研究古韵,成就超越了前人。
六、钱大昕“古无轻唇”“古无舌上”说
清代钱大昕在《古无轻唇音》里最先断定“凡轻唇之音,古读皆为重唇”,上古音中没有轻唇音声母,这是古音学中的重要论断。
钱大昕还同时提出了“古无舌上”的重要论断,峙上古音中没有舌上音声母。
现在有一种现象,一些人声称要复原“古音”,另一些古诗词爱好者试图用“古音”读古诗。要知道,古音研究的材料是复杂而有限的,现在拟测的古音音值不可能与古代语音完全一致。所以,“复原”和用“古音”读古诗,只能是尝试满足一种愿望,要想真实体现,是不切实际的。
七、现代语言学的传入
1923年,前俄男爵钢和泰的《音译梵书与中国古音》一文由胡适译成中文发表。这篇文章介绍了瑞典汉学家高本汉的《中国音韵学研究》,高度评价了高氏的中古音构拟。他还提出了构拟古音要用的三种重要材料:一、中国各种方言与朝鲜、日本、安南(越南)文章里的汉字读音进行比较。二、古字典里用反切表示汉字的读法。三、中国字在外国字里的译音,外国字在中国文里的译音。
刘晓南《音韵学读本》里由此得出结论:诵读佛经的梵文是有最稳定读音的语言。因为怕读错,怕发错音,所以非常慎重仔细。在翻译成汉文译音时,严格地选择了最适当的字音,并且,两三千年来,梵文的音译一直忠于最初的读音,没有变迁过。
此后,中国音韵学研究从音类研究转向了音值拟测。历史比较学得以系统地介绍到中国,促进了汉语音韵学的发展。
八、高本汉的中古音拟测
1940年,瑞典汉学家高本汉的《中国音韵学研究》中文本出版。由赵元任等翻译。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与 作者一起,对该书做了很多修正、补充工作,代表了当时汉语音韵研究的最高水平。
高本汉是第一个用历史比较语言学方法系统拟测汉语中古音的学者,对汉语古音拟测有奠基性、开创性的贡献。他通过研究《广韵》等韵书、松原等韵图;33种方言资料(其中22种是他自己调查的);还有日本、朝鲜、越南语的汉字读音,说明了现代方音是以何种规律从中古音演变而来的。
九、王力的古音拟测
王力是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晚年写成了《汉语语音史》,把上古至现代的汉语分成九个阶段进行语音拟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中唐、晚唐--五代、宋、元、明清、现代。
《汉语语音史》是迄今为之最全面、系统的汉语语音拟测著作,是古音拟测研究的集大成之作。
十、汉语方言
中国自古有书面语、共同语(有时二者是一体)与方言并行的传统。古代社会的交通、商业不发达,社会分离,地理阻隔,使方言得以形成。而人群迁徙、民族融合、语言接触等因素,又使方言变异,或造成新的方言。汉语方言之间最大的差异是语音,其次是词汇。
现代汉语包括现代汉民族共同语(普通话)和各种汉语方言。据《中国语言地图集》,现代汉语方言分为10个大区:官话、晋话、吴语、徽语、湘语、赣语、客家话、粤语、闽语、平话。“官话”这个词起源于中国古代对汉语官方标准语的称呼。朝廷使用的汉语在周朝称“雅言”,在明清时已经称为“官话”了,1909年时称为“国语”,1956年中国大陆改成“普通话”,是使用人口最多、分布面积最广的汉语一级方言。
明清以后城市和商业繁荣,共同语的影响力增大,方言开始弱化。各种方言在逐渐接受共同语的特点、成分,逐渐蜕变。至于方言中吸收大量普通话的词语,更是自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