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问候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上午天气刚刚转晴,中午云就慢慢会合了,一会儿又迷迷蒙蒙下起了小雨,下得人沉沉闷闷。去了父亲,看着菜长得那么葱绿,花开的那么明媚,才意识到,这秋雨就是秋天的问候。

大门外那一片地,刚开始种的土豆,土豆苗不全,又赶上夏天干旱缺雨,长得瘦弱孤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立秋了,父亲又补种了蔓菁,这蔓菁赶上这一场又一场的秋雨,长得特别欢实,从发芽,黑黑的地里布满了小绿点,看着很可爱淘气。到长城两片叶子,充满生机。我去一次,就看到有变化,再去的时候就看到长得挺拔秀气,已经盖住了地面。这次去的时候叶子有巴掌大,铺展开来,互相交叠着,密密层层,长得茂茂腾腾,在秋雨的浸润下,有的翠绿翠绿的,有的叶子已经被秋雨染黄,泛着秋的韵味。蔓菁白胖白胖的,看着有拳头大,有半个埋在土里,半个裸露在外面,看起来水灵灵,脆生生的,应该很好吃。我吃中药忌口,不能吃生冷,要不然就拔一个蔓菁,剥掉皮尝一尝鲜。

想到小时候收秋的时候,起山药,起蔓菁,有人用铁锹挖,有人从泥土里往出拔,刨出来捡进萝投(农具)里,小孩子就负责把捡满的萝投提的倒在堆上,一边干活,一边听大人聊天,不紧不慢地干活,抽空还能在地里玩一玩,这种活对于农民来说就是休息。蔓菁双手抓住樱子,使劲一把,连泥带土就拔起来了。拔起来挑那些好看的,用指甲抠得剥皮,从头剥到尾,一条一条,并不揪下来,就像剥香蕉一样,皮向周围耷拉着一圈,中间是椭圆的,白白的,胖胖的蔓菁,咬一口脆生生,水甜水甜的,干活人吃上一个特别解渴。人们手抓着长长的绿色樱子,周围是剥的散下来一圈的皮,中间众星捧月,长得像桃子一样的白蔓菁,坐在地上,一人吃着一个蔓菁,聊着家长里短的话,那种氛围,跟把酒话桑麻不差上下。起土豆的时候,就地烧土豆吃。外面烧的黑黑的,抠掉皮,里面黄瓤山药,冒着热腾腾的气,吃的很烫嘴,大家就吹就吃,吃的嘴上手上脸上都糊得是黑,吃得很尽兴。每到这个时候,我妈就说吃上新的啦,又长了一岁。

院子里种了两溜菊花,开的正烂漫,红的娇艳,黄的雅致,白的洁净,紫的深沉,粉的浪漫,开得很尽兴,开得很喜悦。有的已经开败了,黑黢黢的,挺这个椭圆的脑袋,坠满了种子,矗立在烂漫的花群中,黑的很自信。那个枯木桩子上,挂着一大串红辣椒,就像一件火红的披肩,让这个木头桩子,一下子喜庆十足,神采奕奕。瓢葫芦的蔓子爬的满地都是,绿油油的,翠绿翠绿的,上面点缀着许多的小白花,像许多星星一样闪亮,这瓢葫芦忘了季节了吧,这个季节才开花,还能挂果吗?这真是个慢性子,做事没有计划,只是为了体验而来的。

院子里那几棵树,长得七高八低的,有低眉顺目的柳树,有不管不顾,就想着往上长的杨树,还有左右逢源的榆树,都长得郁郁葱葱,那些麻雀藏在树林里,叽叽喳喳的,欢叫着,好像再开一个盛大的音乐会,特别热闹。为啥我们小区里的树上没有这么多鸟呢,哦,原来这儿有粮食,地里到处都是吃的。这里的鸟幸福指数应该很高,赏着花,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随时随地就可以去地里挑选自己想要吃的东西,无聊了,树上聚会热闹欢笑,这简直就是他们的天下。

最搞笑的是那只狗,院里来了好几只野狗,父亲把自己的狗放开,把那些野狗撵走。结果狗忽然放开了,自由了,上蹿下跳,一会儿在院子里跑,一会儿在外面跳,看到人,直接冲上来,两个前蹄扒在你身上,那气势挺吓人,但实际上他用这种方式表达他获得自由的开心。他扑了孩子几下,孩子有点儿害怕,姥爷教他拿一个棍子,把狗赶走。他爸走出去,狗扑过来,跳起来个头比他还高,他身上留下了好多狗蹄子泥印记,他爸一抬手,狗就冲着手的方向往起跳,抬一下,跳一下,忽然,在跳起来落地的时候,地下有水,滑了一下,前蹄下跪,直接狗下巴着地,狗痛的嗷嗷直叫,我在屋里看的哑然失笑,他爸也呵呵的笑着。这真是狗失前踢啊。

下雨了,哩哩啦啦,人很沉闷。但父亲园子里的菜,花,树木却长得精神百倍,欣欣向荣。连狗都撒着欢儿,在雨地里奔跑着。这也是他们对秋天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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