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二胎,我更尊重自己

史黛正面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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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到大宝出生的那天,我会欣喜地对自己说:亲爱的,祝福你!可是现在二宝尚在肚中,我已经煎熬了数月,料想几月后二宝们出生,我只能无奈地对自己说:只能这样了,加油!

怀大宝时,我全身心地迎接这个小生命,一切饮食和生活习惯无不健康而优化;大宝出生后,我学习育儿知识,迅速地转换角色,做个合格妈妈。随着大宝日渐成长,我感觉到教育的挑战,于是去学习正面管教,获得了讲师证。生活如流水,转眼间大宝马上8岁了,在二胎的浪潮中,我也心动了,想满足大宝一直以来想要弟弟妹妹的愿望,更重要的是想要个女儿。同事曾说我对要女儿有很深的执念,这与我的成长环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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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地方,号称是闭塞的大西北中的“小江南”,处于南北过渡地带,地域风俗更接近于南方,所以并无北方那样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尤其是城市文化里,人们更看重女儿,或者男孩女孩一样看待。两个哥哥后面的我出生时,父母商量好去当地最大的医院生我,并和一同住院的产妇说好如果是儿子就和人家换成女儿。因此当我是个女孩时,我那知识分子的父亲是如何地欣喜若狂啊。我在万般宠爱中长大,小时候身为老幺的任性与霸道在成年后发展成了自信与自强;尽管已结婚,我与哥哥们在家里有着同样的权利,如对家中大事的发言权、财产继承权。

怀上大宝时,我理所当然地憧憬着是个女孩,当时我和单位同事四人先后相差两月怀孕,知道她们都生了女孩时,我坚信是个女孩,没想到最后我一人生了个男孩。虽然初为人母的幸福很快淹没了这丝遗憾,但并未从我心中祛除。

打算怀二宝时,年龄已大,也曾犹豫过,但渴望女儿的执念让我又雄心勃勃地备孕。这一次却诸多不顺,怀孕初期我脖子右侧长了个淋巴结,并且越长越大,压迫得我头疼。医生怀疑是肿瘤,开了一堆检查单子,却因为怀孕不敢给我开药。疼痛难忍中,我去找中医,还好中医疗法效果奇快,西医的检查结果还未完全出来,我的淋巴结已经在痊愈中。接着就是孕吐,大宝时候根本就没有的症状现在全有了,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自己都感觉瘦了。好容易捱过三个月,第一次做B超,当医生说是双胞胎时,感觉是个晴天霹雳,还未下检查床,就暗自决定不要这俩孩子了。有些激愤地给老公打电话,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事怎么会落在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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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很鄙视“越穷越生”的父母,为了自己的私欲生下孩子却不注重培育孩子,孩子没有选择地被父母带到这个世界,依旧没有选择地面对贫弱的生长环境,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也是对孩子的不公正。所以即使我很想有个女儿,我也顶多接受两个孩子,哪怕二宝仍然是个男孩。我们这样的工薪家庭,养两个孩子的能力有,但多了就不能保证养育质量了。如果头胎是双胞胎该多好啊,但二胎是双胞胎并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从不可置信和激愤中逐渐冷静下来,对女儿的渴望又让我心生侥幸:也许是女儿呢?为了女儿累就累点吧。这时我才注意到B超单上有个醒目的术语:单绒双羊,急切地去百度资料,又是当头一棒。

单绒双羊是同卵双胎,意味着只可能是两个男孩或两个女孩。而且两个孩子共用一个胎盘风险很大,在孕晚期会发生双胎输血症和生长受限,目前国内只有北京、上海、广州的专门医院能够医治。双胎早产是一定的,早产儿得住进新生儿科。医生果然也告诉我这些情况,并且说我是高龄产妇,发生风险的几率更大,后期不知能否保住孩子,自己也会有各种危险。进了个全国单绒双羊的QQ群,里面的妈妈们辛苦异常,孕后期为了防止早产,很多都是吃喝拉撒在床上。这才知道怀双胞胎有这么大风险,其实最适合人类,也最安全的孕育,是单胎。人们都觉得怀双胞胎是福气,却不明白双胞胎里只有双绒双羊相对安全些,单绒双羊风险很大,单绒单羊风险更高。

算算一旦风险发生,那些高昂的治疗费用就高达十几万,这还只是生个孩子。我又打退堂鼓了,为了避免后期的风险,不要了吧,其实一家三口也挺好,保证生活质量。老公和周围朋友自然是一片劝慰声,最后又退步:如果是两个女孩就冒险留下,两个男孩就算了。于是积极地找熟人查性别,却因为双胎孩子小一直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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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我遭遇了周围人各种议论,听闻是两个男孩就要打掉,很多人说我残忍,并断言我老了以后会后悔;还有些人表面羡慕我怀双胞胎,暗地里却笑话我将来负担很重。面对这些声音,我没有太多困扰,我觉得我的生活,凭什么要被别人指点?一切都是外在的,日子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其中悲喜,旁人又怎可体会?那个说我残忍的人,想要二宝却因为有过敏的遗传基因,忍痛不敢要;那个说我会后悔的人,依然秉持着“穷生穷养”的传统老观念;那个表面羡慕我的人,是因为二胎没有如愿凑成好字。我信奉理智战胜情感,尤其在重大抉择面前,要理性而冷静。

终于查出性别了,两个男孩。从早上知道结果,我一天都很正常,无喜无忧地告诉老公接受这个事实,却在傍晚回家的公交上,突然涌上委屈与心酸,眼泪扑簌而下。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让我怀双胞胎,而且是两个男孩,想想再重复一遍大宝的养育之路,那么调皮,那么费心费力,有不寒而栗的感觉;联想以后三个男孩的家庭生活,我将要耗费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我的事业发展,那些远方的理想恐怕都要成为空中楼阁。当孩子长成,我也临近退休,作为母亲,我的人生取得了什么成就能成为孩子们的榜样呢?就目前的经济能力而言,我们刚换了大房子欠了外债,父母年迈无法帮忙,只能请保姆看孩子,大宝的教育支出也是刻不容缓。

但我最终没有做掉孩子,老公的坚持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的内心,实在不忍对两个各项指标都正常的孩子下手(目前没有后期风险的预兆)。生命何其珍贵,尽管我有诸种抗拒和不得已的理由,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承担成人世界的计较。

今天记录下我的心声,是尊重我自己,尊重我的情绪与感受。在正面管教里,尊重是相互的,我们不仅尊重别人,也要尊重自己,接纳自己的各种不完美和情绪。所以,孩子,我爱你们是真实的,我抗拒、厌烦你们也是真实的,一切只因我想让你们拥有高质量的养育环境。经过艰难的抉择,我接受你们,但未来路途漫长,我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情况,只能尽力而为,为了你们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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