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没回老家，不见奶奶已经半年有余了。昨天早上六点从北京出发，到家后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把行李包丢到一边，就赶紧依偎着跟奶奶坐到一起，奶奶跟母亲讲：“孩子肯定饿了，给孩子做饭吧”。我问奶奶：你吃饭了吗？“他们（我父母和小侄子）吃过了，我还没吃呢”，母亲说：“你奶奶刚才不饿，我煮面条，你和她一块吃吧”。
母亲煮了手擀面，奶奶看我吃的有点着急，她说让母亲给我分成小碗，这样凉得快。
下午我出去了一下，父亲送母亲去车站，母亲带要小侄子去济南。
回来时，才想起忘记带钥匙了，只有奶奶在家，我就敲门，我重重连续地敲了几遍，奶奶听到了，说：我走不动，你有事就给平方（我父亲）打电话吧。
后来，我找到钥匙开了门，奶奶说：就听得敲门声很大，但是听不见是你在讲话，我现在已经走不到门口给你开门了……
记得去年因为疫情，我在家多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她还能勉强拄着拐棍在屋里走走，现在每挪动一步，都需要有人搀着走了。
奶奶属鸡，今年89岁，养育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十年前，因为偏瘫，从那时起就需要有人照顾了，不过最近一年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
孩提时，奶奶是玩伴，只记得，我是长孙，自然受到大家庭中的偏爱，奶奶家的“好吃的”是我永远的回忆；
小学了，奶奶家是“安全”的港湾，被父母批评后，首先想到的是去奶奶家告状，然后直接在奶奶家吃饭；家里刚有电视机时，放学后，我会跟奶奶要来钥匙，然后我们哥仨个偷偷多看几集动画片；
初中了，能干农活了，我们哥仨，总要受到特殊招呼，她总是说，不能累着孩子，否则就不长个了，小孩动作快，但是没有长劲儿。所以她总是会提前准备好一些好吃的，一边鼓励，一边心疼着让孩子们多歇会，她自己多干活；
高中了，我基本是两周才回一次家，那时，总想着，回家后，会去奶奶家吃顿饭，跟奶奶聊聊天，她总说，其实上学也挺不容易嘞，每天在教室里做上几个小时，就像以前的秀才，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坐住的；
大学了，一年回两次家，工作后，回老家的次数在逐渐减少……
但是，我心里知道，她希望家里人能够多陪她，希望全家人，都能在一起，其乐融融，越是年龄大了，越是念叨，我们家一共19口人，如果都在老家，一块干活，一块吃饭，是个大家庭嘞。
奶奶有时说，以前的老人们爱讲：“老不歇心，少没良心”。但是，咱家的孩子就很好，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她逢人便讲，我们家里的孩子都孝顺，都懂事。
去年，我给了她剪了手脚指甲，她念叨了几天；在济南，她说，孙媳妇能给她洗澡；小重孙，一听到她的拐棍响，就赶忙去搀着她；孩子们都好，经常跟我打视频电话，小孙女们说话都好听；我现在享福了，能吃到孙子、孙媳给我做饭吃了……
奶奶辛苦了大半辈子，勤劳、善良、知足、脾气好，心疼儿女，与人为善，是我们全家19口人的大家长。
我自己默默地念叨着，老不歇心，少没良心，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了……
邯郸-北京火车上
2021年3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