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衣服

我读大学时挺寒碜的,全年只有两套衣服,一套冬天一套夏天。于是,夏天穿上冬天的衣服,冬天穿了夏天的衣服。

还好我冬天的衣服并不太厚,所以,别人看到我的夏天的衣着也并不奇怪。只是冬天时偶尔有三两个同学问我,你不冷吗?我回答,不冷。把正打寒颤的双腿强制控制住。生怕露马脚。

鞋子,便是全年无休穿拖鞋。唯一一双布鞋是高考那天同学送的,打算在大学体育课时才穿。然而,两个星期的军训已经把它磨损得不成模样,心里痛痛的,接下来的体育课都省着穿,一下课就飞奔回宿舍换拖鞋。怕再多穿一秒增加它的磨损。

二三十块钱的布鞋在我看来已经是很贵的了。我穿的拖鞋都是四五块钱的,而且还不防滑。下雨天再怎么小心翼翼都能摔个四仰八叉。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我去买二手书,背着一个捡来的缝了很多遍的书包,遇到了文学院毕业班的冰冰师姐,原本是买书的我,却见她的门口上堆放着很多衣服,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放地上呢?我奇怪。

再看隔壁宿舍,门口都放很多衣服,她们说,是送给边远山区的孩子的,看着我并没离开,于是,她们叫我拿一些衣服回去。我一口气拿了好多件。

就像一个穿了新衣服的孩子,我轮流换着穿,不管别人有没有发现,我脸上的笑容是否多了,但我却是很开心很开心。同时,我又怕同学说是我买的衣服,因为我是贫困生,我一遍遍向她们解释,别人送的。显然我多想了,她们回答,知道啦,买的衣服怎么会那么旧,而且样式则都有些过时了。

这是师姐他们高中时的衣服,她们穿到了大学。

衣服堆放在床上(我没有放衣服的行李箱,也没有行李袋)。抱着垫着睡,那幸福感就像躺在钱堆里的人,乐呵呵的。总不由自主地笑。

床上放满了衣服就放床底下,塞得满满的,用塑料袋装着,一袋一袋的,每个袋子上写着师姐的名字:冰冰师姐,恬恬师姐……

再后来,我双修的文学院的老师也送了衣服,美术学院的师姐跟大学语文老师也送了衣服……很多很多……

我全部都拖回来了,床上床下塞满了就塞写字的书桌下,塞行李架上,跟师姐的行李架上的衣服混一起。

宿舍的师姐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那么多衣服,她说,衣服够穿就行了啊,怎么还拿那么多呢。

我也纠结过,这样搬回来肯定没形象了。可是,我又想着把这些衣服送给一些学校里需要的人,她们该多高兴。大学那么大肯定会有人跟我一样穷或者比我穷的。我坚持这样认为。

拿到衣服的那一刻,我就送了一些给数学学院的同年级的老乡,因为我看到她平时穿的衣服都很简朴。

她来我宿舍时,挑了几件比较好看的衣服去,她说,剩下的太丑了,拿去丢吧。

宿舍隔壁有个垃圾池,什么宝贝都有,有时丢了很好的衣服在,我尝试几次都不敢捡回来。

让我丢衣服,我舍不得!

想着等我大四了,宿舍的师姐也毕业了,会有一群大一的师妹进来跟我住。如果遇到跟我一样穷的孩子我就可以给这些衣服给她们了。

然而,到我大四时,学校安排我跟大三的师妹一起住。她们穿的衣服比我穿的好看多了……名牌不名牌我不知道,但都是很新的衣服。

看着珍藏了一年多的衣服,一下子,内心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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