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寒舟
（1）
一到三九四九天，北方就变成了天寒地冻的冷。
于是四九的第二天，林笑就彻底沦陷在温暖的被窝了。
林母看一眼墙上的表，算着自己从第一次叫闺女起床到现在有3个多小时了。还说什么早睡早起，说什么要锻炼身体，她就不该信自家闺女有那毅力。
想着，林母起身走到林笑的屋门前。她抬手拍了拍门，“林笑，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拿钥匙锁了门，让你不用出来了。”
“起起起，马上起，3分钟以后您就可以看见您可爱美丽的闺女了。”林笑慌忙从被窝里探出头，高声应道。
其实第一回林母叫她的时候，她就醒了，奈何实在舍不得这温暖的被窝，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如今母亲大人这最后通牒已出，自己哪儿敢继续赖着。
等林笑洗漱完毕准备吃午饭的时候，自然是又经受了一番数落：“你这可好，吃的也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倒是会给咱家省粮食。”
林笑嘿嘿一笑，不作辩驳，继续埋头吃饭。
没办法，谁叫咱无业无对象，两重大罪在身，只得两句数落已经很好了。反正关于这个咱早有经验，以前放寒假不也是刚回来的时候是被千疼万宠的宝贝，没两天就被嫌弃的像根草，这种程度的数落自己早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毕竟脸皮厚的姑娘天下无敌。
（2）
吃完饭，林笑才问起来父亲去了哪里。
“前村老李家儿子这两天结婚，你爸去帮忙了，”林母一边说，一边打开煤炉看了看煤球够不够烧，“我记得他家儿子比你还小两岁，你说人家怎么就这么顺呢……”
林笑听着，尴尬一笑，怎么什么话题都能扯到这上面来？
林母看林笑的样子，就知她在想什么，于是直接扔下一颗重磅炸弹：“莹莹要结婚了，27（即腊月27）。”
林笑“嗯”了一声，心想年底结婚的可真多，而后她才反应过来：“你说谁要结婚？”
“你三叔家的闺女，你妹妹，比你小三岁。”林母一字一句道。
林笑眨巴眨巴眼睛，“你听错了吧？她不是前两个月才相亲，这么快就能定？而且慌什么？不是刚毕业才半年？不是……”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林母直接打断了林笑，“你三叔早上自己过来跟你奶奶说的，心这么大也就你了，你看看咱们这一条街上是不是就剩你了。我跟你说，我看得准没错，小哲就挺好的，要是连小哲都看不上，你这辈子就妥妥的当个剩女老姑娘吧……”
“笑笑。”
院里传来的声音，对此刻的林笑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她慌忙应了起身往外走，还不来及想这是谁叫她。
林母却笑了，她可听出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笑把姜哲领进屋，看见母亲一脸“慈祥”的笑容迎了上来，顿时打了个寒颤。
“林婶好。”姜哲礼貌叫道。
“小哲来了，这天冷，你赶紧做煤炉这儿烤烤手。”林母热情道。
等姜哲坐下，林母又对林笑道：“笑笑，你快去屋里把瓜子苹果拿出来……我去吧，你们聊。”
林母说话和动作都太快，姜哲的“不用麻烦”根本就没来得及出口。
拿了果盘出来，林母就以有事为由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对闺女使个眼色。
（3）
“你不觉得我妈看你的眼神有些怪异？”林笑打了个激灵道，她当然看见母亲的眼色了，而且十分清楚它的含义。
“没有啊，多正常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眼神。”姜哲一本正经道。
林笑白他一眼，“我妈说我脸皮厚，跟您一比我甘拜下风。”
姜哲一笑，“林姑娘，这你就不懂了，追姑娘的时候，厚脸皮都不够，那得不要脸才是标配。”
“……”
林笑语塞，自从跟姜哲相处以来，她总算能体会到母亲大人面对自己耍无赖时的那种无奈感了。
“笑笑。”姜哲突然认真叫了一声。
林笑下意识咽了一口吐沫，她知道，他肯定是要问自己考虑好没。
说真的，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姜哲那天的表白不真实。我正被催婚，忽然就凭空出现一个高富帅十分真挚地说喜欢我，这怎么看都像是偶像剧里的桥段啊，比童话还童话。
可是这又如此真实，真实到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失眠了，还收到他“千万别因为我失眠，这个是扣分项，我拒绝”的微信消息。
“嗯……我……”林笑组织着词汇，正想着如何回答，手机响了。
她松一口气，拿起手机，向姜哲示意自己接个电话。
等挂了电话，林笑对姜哲道：“周扬你还记得么？以前咱们经常一块儿玩的？”
姜哲皱眉想了想，“没印象，除了你，别人我都不记得了。”
“呵呵，他说明天聚一下，都是咱们小学同学，你也来吧。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估计也快不认识你了，难得有机会。”林笑说道。
姜哲点头，“可以去，但是不以同学的身份。”
“？”
“我想申请一个家属名分，以家属身份去。”
（4）
林笑又一次无言以对，他跟她母亲真有得一拼，怎么样都能拐到想说的话题上。
“笑笑，来，你听我给你分析。”姜哲看着林笑，一脸认真道：“你看，首先从属相上说，你属羊，我属马，午马与未羊六合，此乃上上等婚配；然后从星座上说，你狮子，我射手，同属火象星座，百分百天生一对。所以无论从东方还是西方的标准，咱们都是绝配。最主要是我感觉林婶已经相中我做女婿了，胜利的旗帜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林笑惊讶地看着姜哲，“你对这些还有研究？什么六合，什么星座，你研究的范围可真够广的。”
姜哲眨眼，“笑笑，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你难道不该感动我这么独出心裁的表白么？”
林笑短暂愣神后，才捂着脸笑出声：“呵呵呵……那什么……”
姜哲再次认定这丫头真的缺根筋，于是捂着心口凄惨道：“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这心怕是补不回来了，唯有你给个家属身份才有救。”
林笑想停住的，可看他这耍宝的样子，怎么也止不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哲原本想敛了笑，做可怜状看着她，看得她愧疚，却被她的笑声感染。
等俩人终于笑够了，林笑才轻咳一声，认真道：“明天同学会之后告诉你答案。”
“同学会是什么时候？”
“下午，就是中午吃过饭以后。在村西头那边的路上有家KTV，在那边聚。”
“来，把周扬的电话给我。”
“做什么？你不是说不认识人家。”
“我问问他能不能把时间改成上午。”
（5）
第二天，林笑刚吃过午饭，姜哲就过来了。
“你时间掐得真够准的，我刚吃过饭。”林笑笑道。
姜哲却没有立时应声，他看林笑穿一件粉色大衣，内搭高领白色毛衣，清新又保暖的样子，脸上还画了淡妆，十分漂亮，一时有些呆愣。
林笑被他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看什么，不习惯？是不是画坏了？”
“笑笑，你跟我相亲都不化妆，今天去见老同学却收拾得这么漂亮，我觉得有必要在去之前就先确定下家属名分。”姜哲控诉道。
“你这是在翻旧账？那我得好好算算，你那天一开始就瞒着我，还嫌弃我没收拾打扮，还在我让你给我求情的时候点头，还……”
“我错了，林姑娘，”姜哲赶紧求饶，并转移话题：“既然就在村西头，咱们走着去吧。”
“走路大概二十分钟。”
“就当散步吧。”
林笑点头，俩人就出门了。
等走到街上人多的地方，那些围坐在一起的婶子们投来的打量眼神，让林笑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她强装淡定地走过去，脸上却早已染了红晕，再看姜哲那货，却是坦荡无比，还满脸笑容，她不禁感叹厚脸皮这门“武功”她果然还需修炼。
等出了村口，正好碰见了周扬，林笑打过招呼后，姜哲不等她介绍他，就抢先道:“我是林笑的家属，姜哲。”
林笑听完，瞬间脸就烫得厉害，于是一路上难得的表现出了害羞安静的一面。
（6）
到了KTV，周扬一进门就大嗓门地吆喝说咱们的林笑同学恋爱了，俩人自然就成了聚会的主角，开始被各种追问。
男生问姜哲是不是老早就存了心思，特意跑回来找林笑；又问咱们林笑同学出了名的难追，你是怎么追到的……
女生问林笑被帅竹马追是怎样一种体验，又问不是前段时间还说在相亲……
林笑哪儿好意思，想要摆出以往的“伶俐”喝退来人，奈何却被姜哲拖了后腿:“都别问我们笑笑，问我，我是家属，有代为回答权。”
不用想，包房内又是一阵起哄。
等一轮热闹平息后，姜哲拉着林笑耳语两句，林笑诧异地看他，他对她一眨眼，不等她说话，就拉了她走到屏幕前。
周扬马上递了话筒过来，起哄道:“两位要给咱们合唱一曲了，大家鼓掌欢迎。”
坐着的人自是一番热烈响应。
姜哲接过话筒却道:“今儿是兄弟第一天当家属，急需与林笑同学有些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望各位老同学多多包涵，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姜哲说完，趁大家愣神儿之际，拉了林笑迅速闪身出门，然后直奔KTV大门。
林笑听见身后周扬的呼叫声，回头看了一眼，高声笑道:“吃饭的时间地点我到时候打电话告诉你。”
（7）
出了KTV，俩人又跑了一段才停下来。
姜哲平息了一下，笑道:“有没有很像当年咱们恶作剧后一起逃跑的时候。”
林笑点头，“我猜他们一定在骂你重色轻友。”
“这词从此以后在我这里绝对得是褒义词，我得谢谢他们夸奖。”姜哲嬉笑道。
林笑已经懒得翻白眼了，径直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姜哲才犹疑道:“笑笑，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吧？”
“你不是早就昭告天下了？难道想反悔？”林笑故作怒目道。
姜哲紧了紧握着林笑的手，赶紧道:“绝对不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家属名分，我才不会反悔！关键是，我这不是有点‘假传圣旨’的意思，总得得你一句亲口承认，我才能安心。”
林笑停步，看着姜哲，认真道:“经组织严格考察之后，现决定批准姜哲同学为林笑家属身份的申请，2017年1月19日。另，回去以后我会向更上一级组织报告，让上级组织也高兴高兴。”
姜哲立正行了个军礼，“感谢组织对我的认可，我必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更不会辜负上级组织的托付。另，我想向组织提出另外一个申请。”
“说。”
“报告组织，我想再申请一个印章，这样程序才算完整。”
“驳回……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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