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中“两个馒头”的故事

        先看原文对通讯员给“我”开饭的“两个馒头”的两次描写。

①走不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挎包里掏了一阵,摸出两个馒头,朝我扬了扬,顺手放在路边石头上,说:“给你开饭啦!”

②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地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

第一次出现表现了小通讯员的细致和对革命同志的关心。第二次出现则使“我”痛失战友的心情更加悲愤。

      但我们带着学生文本以第一处为例。此处学生较容易答出“体贴”“心细”“善良”等性格特征,但更多是“理”的概括,而非“情”的打动。文学是表达情感的语言艺术,我们经常讲“语文味儿”,这是一篇动人的文本,那么,就此出发,去探究其中的“格外动人”之处。回到这处细节,如果讲第一处时,回溯小说中的时间线索,也许能够给学生带来更深切的感受。

故事的开端,是中秋节的早上。经过长时间的赶路,“到达包扎所,已是下午两点钟了”,“刚到不久”接着去村中借被子(结合乡干部所言“有一二十条棉絮也好”,可知棉被缺口不小,借被也很费时),加上同新媳妇之间的波折,我们看到,从早上到下午,两人一直处于奔波之中,根本没有机会吃饭。那么,当通讯员小战士又要回到团部去(当然,此刻他反而“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也应让学生探究)的时候,请注意,从团部到包扎所,两人从早上一直走到下午两点,这其中固然有“我的脚烂了,路又滑”的特殊原因,但这趟脚程想必也并不会很轻松。那么,当通讯员即将出发,他“走不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他想的不是自己一天不遑暇食,不是自己又将消耗体力,而是已经到达包扎所、无需启程的“我”还没有吃饭,他毫无犹豫地、很自然地把自己挎包里的两个馒头给了“我”。而他有义务给“我”开饭吗?我们所知他的任务,只是“送我到包扎所”。这种自然的善意,本身就是百合花纯洁象征的体现。但是还不够。仍然有同学疑惑,万一是通讯员的干粮很充足,这里只是分享呢?那就要涉及此处的细节了。“掏了一阵”“摸出”,说明挎包里东西很多;“两个干硬的馒头”,则说明馒头不是新放进去的,这两个馒头已经在他的挎包里放了不知多久——应该是他舍不得吃掉的、在那个年代弥足珍贵的两个馒头。如此看来,这两个小小的干硬的馒头,却可以折射出人性的光芒。“摸出”相比“拿出”,则更加贴切,更加有画面感、形象感。这显示了作家用词的准确和生动,完全可以跟鲁迅先生《孔乙己》里“排出九文大钱”媲美。从这些角度分析,这种“体贴”“心细”“善良”就更加具有共情的意味、动人的意味。我想,学生也会在这共情与动人中自然地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这种自然很重要。比说教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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