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阿醜 民间故事计划 7月22日

这是民间故事计划的第31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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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瓦罐里的秘密，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破坏了这个神奇的罐子。没有了传说的村子里显得异常的安静...

引子

鄕间传说

小的时候听说了一则离奇又滑稽的故事：说是在前门镇的后沟村里住着一个老道士，这老道士年纪有多大了没人知道，但是道士有一个瓦罐儿听说特别神奇。

说是只要拔下三根头发往瓦罐里面一放，再许上三个愿望，这些愿望就能实现。很神奇，所以四处的乡民们都想试试。

但是唯一让人觉得遗憾的就是这位老道士长年云游在外，前去许愿的人不一定能见到，而且随着大家的口口相传，这位老道变得越发离奇，甚至有人传言：这个道士在刮风天，踩着一片树叶就能飞到天上去，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总之种种神通吧。

三个愿望

在这个村子里有一个特别顽劣的小男孩，叫小五子。这小五子也有许多小心思想要实现，一想到老道士的罐子有如此大的神通，心里就越发痒痒了。

一天，小五子趁着家里人不在，就沿着狗洞钻进道观里了，正值夏收，热浪滚滚，小五子毛手毛脚的来到道观的大殿里。

正好，老道士的瓦罐子就供在供桌上，小五子探起头往上看着，罐子上纹着一条七彩琉璃的龙纹，龙嘴里叼着一个球。小五子见四下无人，想着村里关于那只神奇瓦罐的传说，兴奋得浑身打颤。

不巧的是小五子刚剃了头，别说头上了，就连腮边的汗毛都被他爹用剃刀给刮得光溜。

小五子急得直搓脑袋，这时小五子想起自己先前钻进来的那个狗洞，想着兴许狗毛也可以代替自己的头发用来许愿，于是小五子就折回去找狗毛了。

撅着屁股趴在狗洞前，好不容易从砖缝里抠下了几根毛，小五子高兴地攥在手里，然后朝大殿里跑去。

但奇怪的是瓦罐儿不见了。小五子迷迷瞪瞪地往四周看着。

“哦，挂在墙上了。”小五子用余光瞥到瓦罐子挂在墙上的钩子上。

小五子支了张条凳，将瓦罐儿从墙上取下来，接着，捏着三根狗毛仔细放进去。

“也别三个了，就一个愿望吧。嗯……”小五子自言自语道。

不大功夫，从瓦罐里冒出一股白烟，紧接着从罐口爬出一个秃顶的老头，老头拄着拐杖，咳嗽了几声才开始说话：

“你有什么愿望？孩子。”

“我？我在村子里待腻了，我想找点儿刺激，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老头说：“你等会儿，我先去看看那三根头发。”

说完老头化成一股浓烟钻进瓦罐里不见了。小五子以期待地盯着瓦罐口，不大功夫瓦罐儿颤抖起来，纹在上面的七彩金龙绕着瓦罐儿转动起来。左转三圈儿，右转三圈儿。

小五子兴奋地看着，确定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地上出现了一根臭骨头，接着是一只死了的野兔子，再然后是一只死青蛙。

这时候从瓦罐里传出了老者的声音：“不行啊，你往进扔的是三根狗毛，现在实现的是狗的三个愿望。”

小五子急急应到：“啊！那我该怎么办？”

罐子里答道：“你应该拔三根自己的头发放进去。”

小五子说：“不行，我的头发拔不下来呢——”

这时从大殿后面传来阴沉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重，瓦罐子“嗖”地一声自己跳起来，稳稳当当地落到木桌的中央。小五子知道是那个老道士回来了，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出跑，钻过狗洞后，连滚带爬钻到外面的麦子地里了。

这时，老道士光着大脚来到供桌旁，看着自己的罐子，一切安好无事老道士才放下心来，就地盘着腿坐下来念经。不过说真的，道士的脚真的很大，挤在一起的脚趾头蛋儿能有核桃大小。

道士念了几声，吹吹白刷刷的胡子睡着了。

道观外面，小五子趴在地里抹了把头上的汗，小五子心里想，要是自己有三根头发，那该多好啊。

如愿

一个月过去了，农忙天过去后人们都清闲下来。小五子又想起那个瓦罐儿，心里就不禁地痒痒起来。

这会子小五子的头发已经有一寸多长了，狠心硬拔还是能拔下来的。

这天，正好那个道士又云游回来了，穿着个草鞋，塔拉塔拉从巷子里走过。小五子听到后，尾随着老道士又去了道观。

还照原先那样，小五子躲在狗洞外的草丛里等着，听到道观里没有什么动静了，小五子才慢慢才草丛里爬出来，擦擦脸上的汗，然后一缩身子，哧溜一下从狗洞里爬进去。

这次很顺利，小五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大殿的桌子旁，那个漂亮的瓦罐子正好放在桌子中央，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从罐子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水气。

小五子很兴奋，先是揉了揉脑袋，然后使劲儿从头上薅下三根儿头发，小心翼翼地丢进瓦罐子里。不大功夫从罐子口儿冒出一小撮烟雾，之前的那个老者从烟雾里胡乱翻着跟头出来了。

老者咳嗽了两声，然后说：“我允许你许三个愿望。”

小五子说：“不用了，我只想实现一个愿望。我还没去过河底，我想去河底。”

“嗯”，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用拐杖在小五子头上敲了三下，小五子就像一张纸片一样倒在地上，急剧缩小，然后变成一个三寸长的小人儿。老者捏住变成小人儿的小五子扔进罐子里。

小五子还没有弄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坠入一片漆黑里，小五子用手和脚在四周胡乱扑打着，但是没有一点儿用。这时小五子听到自己耳边的风越来越大，随着哗啦一声小五子坠入一片水里。

小五子吓坏了，使劲儿憋着气不敢出声，他怕水呛着自己。小五子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实现这个愿望。

这时候有个什么东西撞了小五子一下，小五子吓坏了，不经意间喊出声，但是并不像小五子想的那样会呛水，相反，水进入嘴里之后瞬间被吸到肚子里，然后由肚脐眼儿给排出去了。

小五子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小五子细细品着，除了少许的草腥味儿，水里还有淡淡的甜味儿。

小五子在水里美美地游泳，尝试变换各种姿势：仰泳、蛙泳、狗刨...

但就在这时，那撞击小五子的东西又来了，这次那个东西好像钳住了小五子的屁股，小五子感觉自己的屁股一阵酥麻麻的疼，紧接着小五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推送着。

小五子心里怕极了，小五子越是着急越是喘不过气，在急剧的恐惧刺激下小五子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子醒过来了，小五子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条巨大的鲶鱼衔着自己的腿，正在将自己往肚子里吞。小五子吓得浑身发抖。鲶鱼却来了劲儿，一边吞一边将小五子往肚子里吸。

小五子反应过来，抡起拳头照着大鲶鱼的腮、眼睛就是一通乱抡，大鲶鱼虽然咬着小五子但是没有牙齿，大鲶鱼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一摆尾巴游走了。

小五子吓得在水里哆哆嗦嗦，这时小五子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银鱼。除了手和头还是自己的，胸以下变成一出溜了。

小五子越想越害怕，自己不但变小了，还变成一条鱼了。

这时，水中的泥污沉淀后，小五子发现自己来到湖边了，一道阳光透过湖水照进来，光影晃动，浮在身上暖暖的，小五子有样学样，学着鱼的样子摇摆着来到湖的最边上，然后拽住一根水草。

小五子把银晃晃的肚皮露出来，晒着。小五子心里想：要说，做一条鱼还挺好的。

这时，从岸上传来阴沉的脚步声，大地像要裂开一般，几乎就在同时，小五子看到一个巨大的头，那脸大的像磨盘，是那老道士，老道士脚上的大拇哥儿这会儿就像一个巨大的石蛋。

小五子吓得一哆嗦，半条身子扎进了泥里。就在小五子愣神之际，那道士往河里泼了一盆水，这水浪的击打下，小五子整个儿身子扎进泥里，就只露出个头。

这水把小五子骚的，别的鱼不知道，小五子还能不知道，这是老道的洗脚水。小五子气的把身子往出一拔，拽着一根草向岸上看着，嘴里骂骂咧咧。

小五子心想：这一定是瓦罐儿和道士合伙儿捣的鬼，回去后我一定要报仇，收拾他们。瓦罐儿里的老者心也太黑了，把自己变成什么不好，非要变成一条小鱼，自己刚才差点儿就被那大鲶鱼给吃了！

想到这儿，小五子越发气不顺。

就在这时，法力失效了，小五子变回原来的样子。小五子像一条正在吃食的狗一样趴在淤泥里，气呼呼地一使劲儿，一出溜沿着缓坡爬上去了。

破罐

自从小五子回去后，背上就长了个痦子，奇痒难忍。小五子越想越气，肯定是那个瓦罐和道士给自己捣的鬼。小五子决定报复：

中午，知了长鸣，趁着家人睡午觉的当口儿，小五子又光着膀子跑到道观里去了。

罐子还在桌子上摆着，只是这一次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蜡纸。小五子用手指将蜡纸捅破，嘴里还念叨着：

“好啊你，敢捉弄我，这次我给你来点儿带味儿的！”

说完小五子将裤子往下一拉，对准罐口就尿起来，这一次罐子里没有任何变化。不大功夫，罐子里的尿溢出来，小五子神气地在一边看着。

罐子眼儿的尿开始晃动，接着冒出泡泡，不大功夫从里面飘出一个黑油油的虫子，跟瓢虫的样子很像，只是比瓢虫能大上两圈，黑虫子在尿上划动了一会儿，便四脚朝天飘在上面，死了。

小五子有些害怕，故意把瓦罐儿推倒，然后跳下神桌一溜烟儿地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五子过得战战兢兢的，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小五子背上的痦子竟出奇地好了。

这一天，从另外一个镇上来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能有四十岁上下，背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娃来前门镇后沟村里给这女娃瞧病来了。

这个男人没有去看郎中，而是直接去了道观里。

围观的人很多，道士并没有像大家所说的那样难为人，相反很和善。道士把瓦罐儿从桌子上拿下来放在地上，让那个男人拔三根头发丢进去，许三个愿望，然后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男人已经被生活和自己闺女的病折磨的脱了相，男人小心翼翼地从后脑勺上拔了三根头发，手颤抖着丢进罐子里。所有围观的人都期待着看着，包括道士自己。但是这次罐子不灵了。只见那罐子里直往出冒黄水。

老道士非常生气，举起罐子砸在门槛上，摔得稀烂。人群也不欢而散。

而那个男人的闺女得的是急病，还没有走出村口，背上的女娃就气绝身亡了。那个男人悲惨的哭声，数里开外都能听得到。

瓦罐里的秘密

这事情后来传到了小五子耳朵里，小五子知道这件事后心里非常难受。连夜里，小五子跑进道观里，跪在大殿前忏悔。

小五子希望神灵能给自己一点惩罚，好让自己的良心会好受些。但是并没有什么神灵。往往好奇心害死一切。

午夜时，小五子的哭声传到后殿里，老道士闻着声音赶过来了。

小五子向老道士将之前怎么和瓦罐里的老者戏耍，自己最后又是因为什么生气，导致自己往瓦罐里撒尿，把里面的一只黑虫子淹死的事情和盘托出。

老道士听着、笑着，不大功夫，小五子分明看到老道士脖子底下裂开了一道缝。小五子心想道：老道士怕是什么鬼怪，要吃了自己，便吓得脸色铁青。

凭借着桌子上的烛光再次看向老道士，老道士脖子下的缝似乎又没了。

小五子攥紧拳头捶在自己心口上，深深地自责愧疚着。

小五子哭道：“我以为只是个能变戏法的罐子，没想到因为我的顽劣，误了一条人命。”

老道士开口说道：“罐子是个普通罐子，里面的黑虫子是自己的师傅当年在山里修道时，在一个石缝里捉到的，叫石精虫。念力极强，所以才能实现人们的愿望。”

小五子不是很明白，只是问道：“那我自己犯的错误，怎样才能补救回来？”

老道士说：“补救不回来了。”

“补救不回来了！”小五子眉头锁成一个墨色的小蝴蝶，之后悻悻地低下头。

最后老道士把小五子送到巷子口，让小五子回去，然后老道士化成一股风消失在夜色里。

黑色鲤

之后，村子里相安无事，只有小五子魂不守舍，活在自责里。

没有任何人知道瓦罐里的秘密，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破坏了这个神奇的罐子。没有了传说的村子里显得异常的安静。

直到有一天，一个消息打破了这份宁静：有人说就在早上，道观里的老道士过世了。这倒是有些离奇。小五子混在大人里也去看了。

老道士盘腿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双手相扣，头向天空的方向微微抬起，脸呈深紫色。老道士这是羽化登仙了。

这本没有什么，马上就要收秋了，但就在这天晚上，天上开始下起瓢泼大雨，不到半夜功夫，河道里的水溢出来，河岸两边的庄稼整个儿被卷在洪水里面。借着雷电，人们看到有一条近乎十丈长的黑色鲤鱼浮游在洪水里。

巨型鲤鱼摆尾时击起的的水浪能盖住天上的云。巨型鲤鱼拍打浪花，汹涌前进。

小五子趴在自家窗口看着，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老道士忏悔时，老道士的脖子下面裂开了一条缝，现在一想，原来老道士是一条鲤鱼精。

小五子不知道这是不是老道士对自己的惩罚，或者这就是天数。小五子心里的恐惧达到极致，像中了邪一样，身子在床板上颠着。

第二天，后沟村河道两岸的苞米全部被水压倒了。人们叹气道这一茬庄稼毁了，不禁唉声叹气。

小五子跑到道观里，在角落里把瓦罐的碎片找出来，用浆糊将瓦罐儿仔仔细细地粘在一起，然后埋在河道上游的一处高地上。

小五子守在那里，希望神灵不要再发怒，有什么都冲自己来。但是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后来小五子就失踪了，村里的人都感到很奇怪，小五子的娘也因此神志不清，天天叨念自己的孩子。

没过多少时间，从小五子埋瓦罐的地方长出了一块笋石，笋石不断生长，直到有一丈多高才停止下来。村里人都说那块石头是小五子变的，但那也只是传说。还有人说小五子脱胎去了死了闺女的那户人家。还有更离奇的说法：说是小五子变成了一条银色鲤鱼，飞进了云彩里，追随那位老道士研习道术去了。

众说纷纭。

大概五年后，道观里又来了一位道士，这位道士二十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手执一把扇子。除了守斋念经外，其他事一概不理会。来这里的人除了请香，再也没有什么非分的念想。

只是后来经济发展，道观门前的那条清澈的河流被造纸厂的水给污染了，死鱼翻了一层又一层。年轻的道长只是叹息：

“从前的一切都好啊！”

从前的一切都好？兴许是啊！但是对于从前，我们后来的人又了解多少呢？

作者|阿醜

编辑|大胆儿

【民间故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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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传说，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