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的寒冬。
父亲卧病在床,我便独自撑起整头家。
这个家,家徒四壁。
我只要父亲,其他的,不奢求。
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可我已经把最厚实的棉衣穿上。
我推开门,门前白雪皑皑一片,雪花从天飞降。我似笑非笑,“我...这...又是在做梦吗?雪?是雪吗?真的下雪了吗?”
我伸出双手,“呵呵呵——”
转一圈,再转一圈,“下雪啦——下雪啦——爸爸——”
闭上眼睛感受。
我赶忙回到房间,抓住父亲的手。他的手好凉,脸好烫,人迷迷糊糊。家里的柴火用完了,房屋也多年失修,没有干暖的地方。我的心,瞬间化为冰冷的雪水。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把父亲拖起来,好在父亲清瘦,房子空间也小。我把父亲放在门槛上坐着,让他的头倚靠着门儿边上,然后刻不容缓地去拍邻居的门,“阿姨,叔叔,快开门呐——”
不等一会儿,我又到一处,“哥哥,婶婶,求你们救救我爸爸——”
张大娘边披着棉袄,边骂道,“谁家的孩子呀?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
她打开大门后,站在门前,叉着腰扫视四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门边上的父亲,她急匆匆地扶起我,“丫头,怎么啦?”
刘大爷也出来了,有些许就医经验的刘大爷仔细地给父亲做了检查,“他烧得厉害,只能送去城里的医院了...”
不等刘大爷说完,张大娘就从院子里拿出来了一块红布,再打开布从里掏出一部分钱,“丫头啊,这是来回的车费...其余的...是...是...”,她然后闭上眼睛,把一整块红布裹好塞进了我的棉袄口袋,“其余的要适当地用哦。”
刘大爷把他的牛车拉到父亲身旁,他把父亲安置好后,接着抱我上车,“瞧这恶天,寒风呼啸的,不快点起程可吃不消嘞。”
我抱着父亲,再看着张大娘。
伫立在屋前的张大娘,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可怜滴呀,可怜滴娃啊...”
刘爷爷送我到了车站,所谓的车站,就是一铁锈了的上面依稀可以看到零星数字歪歪斜斜立在路边的牌子。
刘爷爷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医院的地址和乘往的汽车牌号,他目送我们上车。
我与父亲头挨着头,“我要和父亲即将要离开这里了...外面的世界远的可怕,人徒步跋涉是根本走不出去的,而‘车’这种交通工具,兜兜转转,很快就越过了万重山。”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
白皑皑的雪到了小城依然清晰可见,高耸的建筑被刺眼的阳光阻挡了人们往上看的欲望。
车来车往,眼花缭乱。
我看着街上的人都捂得结结实实的并低着头马不停蹄地赶往各自的目的地,顿时意识是到自己衣着单薄。
寒意突袭,我抱紧父亲,扶着父亲下车。
下了车后,一块上面写着“xx医院”的大石碑出现在我眼前。
我走进去,一位护士瞥了我们一眼说,“这又是哪来的乞丐?保安呢?”
进进出出的医生更是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对我们无动于衷。
我胡乱地抓住一位从我身旁走过的医生,哽咽着说,“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他现在烧得很厉害,已经昏迷不醒了!”
医生叹气说,“唉,小妹妹呀,不是哥哥不帮你,你们是来看病的对吧?得先去前台挂号付费走正常程序呀,你看,大家都在忙着呢吧。”
我想起张大娘给我的红布,毫不犹豫地把它拿了出来,“费用...我有,我有...”
他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叫来了几位护士吩咐了一下,接着护士们拿来推车把我父亲抬到上面推进了救护室。我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想跟上去,最后被挡在了门口。
我睁着疲惫的眼皮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刚才那位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对我说,“你父亲的病情严重,需要进一步治疗,小妹妹,你的其他家长呢?先让他们到前台缴纳一下手术费用吧。”
我低下头,“可...可我好像没有钱了...”
“什么?唉,算了吧。”
父亲还处于昏迷状态。我和父亲被赶到了门口,我的脚埋在了厚厚的白雪底下。我跪下,寒意瞬间麻痹双脚,从脚趾蔓延到头顶,“怎么能算了呢?这是生命啊——”
“这可怪不得我呀,我哪做得了主呀?你要想想,医疗设备也需要钱的呀,资源也有限呀,每天都有人来这么闹一出,哎呀,我还有病人等着我,我哪有这等闲工夫呀!”
我浑身乏力,微微抬起头,看向漫天飞雪的天空。
原来,人世间最冷的,不是冰雪寒天,是人心。
此时。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靠在医院门前,几位西装革履的人利索地下车站成两排,他们戴着墨镜,整齐肃穆。其中一位在右后车门前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放到车门顶。
慢慢地,从车内出来了一位身穿白色西装,挂着围巾,外披白色大衣,踏着布洛克雕花皮鞋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壮,双腿修长。
他全身上下穿着的都是白色的色系,除了他那乌黑透亮的头发,他的肌肤也是白玉砌成般晶莹剔透,却没有被这冰天雪地的白所掩盖,反而更映衬出他的一尘不染。
他自带着举世无双的光芒,举止优雅从容。
他的出现,令在他身边所有事物都失去了颜色。让人怀疑,他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不是贵族的气息,而是完美的妖气。
他皮肤不算毫无瑕疵,却肌肉玉雪,吹弹可破。
他的嘴唇像紫色的花瓣,鼻梁高挺,戴着银边眼镜,英气浓眉,几丝碎发留在额前。
他的五官精致,棱角分明,透露出霸气冷峻,使人却步,却又极致诱惑。
我的目光也被他吸引过去。他似乎在施展着魔法,我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从我记事开始,我从未见过这般妖妖美丽的男子。
他美得一块浑然天成的白玉,美得像稀世罕见的白狼,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妖精。奈何怎样雕琢,才能雕琢出这均匀伟岸的身材,与之俊美绝伦的容颜?
他纤细好看的手指,正准备给自己戴上毡帽时,斜睨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注意到了我项上的心玉。
他迈开步伐向我走来,身旁仿佛带有千年寒冰散发出来的雾气,步子轻盈得像腾云驾雾般。
他身边的保镖们警醒地想要先靠近我,他微微示意了一下,保镖们停止了行动,不过还是保持着高度地警觉与观察。
他自己一个人向我走来,任由雪落到他的头发,脸颊,肩上...
我的眼睑很重,胳膊很沉...
我只看到他的银边眼镜,而无法辩析他的眼神,听到在我耳边传来的温柔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沉稳,带有迷人的磁性声线,仿佛能把我带到安全的环境中去。
雪还在下吗?
心,还在跳动吗?
你,还在吗?
“我叫漫雪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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