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蝴蝶,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间。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孩童,瓜果,猫狗,飞蝶当然热闹,可都与你无关,这便是孤独。
——林语堂
要说《心房客》,倒不如先说说房客的心。少年查理的对门搬来了一个名叫珍妮的新邻居——一名曾经红极一时的过气女演员,查理决定要帮她获得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约翰,一名美国宇航员,因为轨道计算错误而在阴差阳错中降落在了公寓的楼顶,他敲响了独居老人哈密达家的门,开始一段奇妙的同居之旅。一个人生活的“摄影师”伯科威茨因为意外坐上了轮椅,出去购物的时候偶遇到了正在抽烟休息的女护士,他谎称自己自己曾周游世界,想要给护士拍一张照片。
在孤独少年的镜头下,前影星渐渐找回自信,少年风华正茂,演员却红颜不再。宇航员来自自由广袤的太空,而老妪的儿子却在监狱服刑。摄影师谎称自己去过四分之三个地球,而护士每天的生活离不开医院和后面的空地。与其说是两者的相遇,倒不如说是两颗心的相近,他们就是彼此对孤寂的生活的心理慰藉的一种延申。
电影开头伯科威茨在表决中拒绝了凑钱换电梯,因为他觉得住在二楼的他没必要花这个钱,结果当他意外受伤时候坐上轮椅的时候却尴尬的发现他好像不得不用电梯,可是之前他已经被剥夺使用电梯的权利了。于是他坐在轮椅上一整天观察住客们使用电梯的大致时间,计算得到自己避开住客使用电梯的时间段,然后半夜一个人去到医院的自动售货机买洋芋片。导演只用了几分钟的镜头以及几句台词便把他孤僻怪异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相似的,许多细节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比如老妪第一次去探视的时候没见着儿子,她只是很平静的把带给儿子的礼物分给了工作人员,比如老妪家修不好的水管,比如伯科位次去拿相机时的盒子上面写着的“母亲”以及他假装自己是一个摄影师时东拼西凑出来的摄影集的最后一页是自己和母亲的合照。只有关注到这些细节我想,才能更好地理解电影。
与此同时,影片也添加了许多幽默的元素,比如宇航员拿起电话向NASA求助需要一层一层的向上传达而已还需要暗号,而这个暗号可以说是十分浪漫有趣了:土星是宇宙的婚戒。
而当宇航员接通上司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我现在在一个阿拉伯女人家里”“什么!你被绑架了吗”这个对话可以说得上是讽刺意味十足了,而这里NASA对老妪的戒备又与老妪对宇航员无微不至的关心成了对比,设置的也是十分巧妙。
有趣的是,这三次相遇都有一方在此过程中落泪,“摄影师”约好给护士拍照却被困电梯,于是他崩溃的拍着电梯门哭了起来;老妪在和宇航员的交谈中聊到了儿子,不禁落泪。女演员试片不顺,醉酒归来,想起了她的男人,无助的哭了起来。可是只是哭是没有用的,于是“摄影师”开始用自己受伤的脚踹门,开始挣扎着站起来扒开了电梯的门,他忍着痛意一步步向医院走去,就是不想错过与护士的约定;于是女演员开始听从少年的意见,不再执着于年轻的角色,少年提议录一段寄给制片人,女演员也在这个过程找到了演戏的真正感觉;于是老妪继续像对待自己孩子那样对待宇航员,继续给他做她最拿手的库斯库斯,继续与语言不相同的宇航员聊着电视剧聊着太空。
最后,来接宇航员的直升机来了,少年也帮女演员拍完片子准备去上学了,而“摄影师”也在医院后面的空地向护士坦白自己不是什么摄影师,不过就是一个每天半夜来医院买洋芋片的老宅男罢了。老妪递给宇航员一盒库斯库斯让他在路上吃,宇航员留下了NASA的徽章给她当纪念,老妪问他:你会回来看我吗?宇航员回答:再见。我不知道宇航员有没有听懂这句话,也不知道他们六位的故事是结束了呢,还是,才刚刚开始呢?
一种奇怪的回响常常在公寓旁边不时出现,护士说是小孩子的哭声,老妪说是恶魔,少年说是马戏团走失的老虎的叫声。一开始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最后一幕镜头转移我们才发现原来是垃圾铁箱门的声音,原来这就是最终的答案,既不惊悚也不猎奇,无聊孤独的现实生活的伪装被揭开后,一切又归于平淡。故事是结束了呢,生活还在继续。
一栋破公寓,六个人,三次邂逅,构成一次长达100分钟的心灵回响。他们本是素未谋面,乍看也应是萍水相逢,可这未必关于爱情的真挚情感,与那几双动人的眼睛,恰好验证了博尔赫斯的那句:两个灵魂不会偶然相遇。
当深夜降临,孤独感灌上心头,请闭上眼,此时能在你脑海里浮现的能让你莞尔一笑的——无论是某个情景,或某个人,正真真切切的告诉你,正如生存的意义在于生存之外的东西一样,孤独的意义在于感受幸福。
看完这部电影,想起一首歌的歌词
How to flight loneliness,
Smile all the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