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宝贝，世界过的真快，一眨眼，下周就是你三岁的生日了。

渐渐长大的你，会说很多话，会唱很多歌，还会问很多问题——

比如，我是从哪里来的？

嗯，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你是从妈妈肚子里来的。

那么，我是怎么出来的？

这也是一个好问题，你妈妈想说：“你出来的那天，那真是难忘的一天啊。”

厦门的十一月，一点儿都没有秋的寒凉，反而是凉爽中带一丝温热。

前几天因为见红住了院，但是后续的进展却慢得让人焦虑。

在医院楼下散步的她摸摸肚子，有点惴惴不安，又十分坚定：一定要坚持顺产。

刚刚，同病房的另外两位待产妈妈，一位因为忍受不了产前阵痛，选择剖腹产；

另一位因为指标检测异常，吃过早饭后毫无准备地被拉去剖腹产，全身麻醉，剧烈呕吐。

昨天，她也差点被拉去剖腹产了，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可能突然太兴奋，心跳超过正常指标；

幸好她坚持要观察看看再做决定，散步一圈后，宝宝的心跳总算又恢复正常。

“你真是淘气的宝宝啊。”她温柔地拍拍肚子。

似乎，肚子里的宝宝对这句话有点不满，

阵痛又毫无征兆地来临；

如同阵阵巨浪排山倒海地冲撞着五脏六腑，肚子里的器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持续冲击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是痛，痛到不想吃饭，痛到不想做任何事。

她面色苍白地召唤来丈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扶着他的肩膀回到病房。

她的丈夫很焦急，手足无措下跑去咨询护士，但护士见惯这种场面，说“正常，忍一忍。”

她丈夫只能回来很笨拙地转达原话：“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

忍你妹！你来生！

她真想破口大骂，可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

多次请求下，医生终于来检查，但才开两指——

晕，才两指就这么痛，那继续忍吧。

她只能咬牙忍着，痛到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过去了。

下午一点，医院例行检查时，

医生的一句话如同一袭暴击，让她浑身冰冷、两脚发软——

“不正常！阵痛的时候胎儿的心跳怎么这么低，要立刻手术。”

前三个月喝中药卧床保胎，

第四个月生病住院挂瓶，

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多么不易！

老天，不要在最后的关头开玩笑！

宝宝，你要坚持住，妈妈也要坚持住！

心不安地急速跳动起来，

剧烈的心跳声在头脑中嗡嗡作响，

充斥着耳膜，将她与外界隔离开来。

在一阵短暂的迷茫恐慌后，她努力克制、平复情绪，聚焦所有精神，听从医生和护士的指挥，专心做着剖腹产术前的准备。

这时候，痛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候，哭也没有用处了；

最重要的是，分秒必争，让宝宝顺利地出来！

一向爱哭的她此时一滴眼泪也没流，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给宝宝打气：

加油！加油！加油！一定没事！

后来，术前准备都做好了，

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又发生了类似昨天的戏剧性转折：

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阵痛时的宝宝的心跳也正常了。

她内心惴惴、密如骤雨的鼓点声终于平缓下来，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准备好了，医生也就位了，

保险起见，还是继续手术吧。

她翻过身，感觉脊椎一下刺痛，

被注入了麻药，下半身渐渐失去感觉。

脖子上被一个喇叭似的东西罩住，

只能看见手术室那盏圆圆的灯，

发出白色的光，像一轮月亮。

据说，剖腹产是毫无痛苦的。

的确，只能感觉肚皮被轻轻地划开，

然后有人伸进去慢慢摸索，

在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宝贝。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从头到尾，她都在无法控制地在浑身发抖；

由于害怕发抖会影响手术，她只能持续深呼吸，拼命克制；

看着那盏灯，听着医生闲聊，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努力松弛下来。

“羊水不浑浊，很清澈。”

“宝宝脐带绕颈一周，但也还好。”

“奇怪，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心跳过低的原因呢？”

……

时间过的很慢，又很快。

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哭，医生笑着说：

“女宝宝，很健康。”

还把宝宝的屁股给她看了一眼，

近视眼的她眯起眼也只能看见朦胧的一片白肉；

心里长长呼了一口气：有惊无险，一切顺利。

……

顺产是生产前疼，

剖腹产是生产后疼，

顺转剖的人是生产前后都疼。

在麻药渐渐褪去药效后，刀口疼痛便清晰了起来，但她似乎都没有感觉。

因为她沉静在诞下新生命的喜悦中，

轻轻侧着脑袋看她的宝宝：

小脸蛋被羊水浸得白白肿肿的，

脑袋因入盆变得尖尖的，

上面布满乌黑浓密的头发，

闭着眼睛恬静地睡觉；

饿了就会哇哇大哭，

声音嘹亮得可以穿越天际。

第一眼觉的真丑，

后面越看越可爱。

起初还有心情欣赏宝宝，

后来，等医生挂上了缩宫药水，

便痛得自顾不暇了——

药效促进子宫收缩恢复，

也让疼痛迅速加剧，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不顾她的痛苦，

一直用力挤压着已经脆弱流血的内脏。

这个病房里的三个妈妈，

白天由于不同的原因顺转剖，

夜里由于同样的原因在痛苦轻嚎，

十分克制但又忍耐不住地此起伏彼：

“哎呦……哎呦……哎呦……”

像夜曲三重奏，

那一声声哀叫倾述着肉体上的痛苦，

又满含着心灵上的快乐；

再仔细一听，

竟然是为人母的快乐更多一点。

孩子，这一天，的确很难忘，

不是因为生产所历经的苦难，

而是因为

我终于有惊无险、如愿所偿；

你终于健健康康、平安降临。

你是上天恩赐给妈妈的礼物，

你的出现，带来的喜悦，至今难忘；

你的成长，带来的快乐，无穷无尽；

你为妈妈带来的欢喜超越了所有的磨难痛苦。

你的降临给原本笨拙的妈妈增添了些手忙脚乱，

你的成长为原本单一的生活加上了点丰富色彩，

你的欢笑为原本疲惫的心灵补充了慢慢能量；

你是妈妈甜蜜的负担，

你是妈妈贴身的棉袄，

你是妈妈欢乐的源泉！

在你三周岁生日来临之际，

妈妈执笔记录下这份难忘的快乐，

愿你

平安喜乐，

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