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呢,吃了好吃的东西就会有精神了。”——《南极料理人》
而我,很不在乎吃饭。
室友G和室友M每个月都要去唐人街的香港超市大规模地扫荡一番,她们往往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去,回来时,书包不仅塞得满满当当的,两手还要提满印着红色超市名的塑料袋,有时几个罐头的铁盒会隐隐约约透过单薄的白膜露出来,只怕再走几步,那些塑料就撑不住了。
更多时候,我在房间,听着她们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还有那吵吵闹闹的嬉笑声。室友G的声音清脆犹如百灵鸟,室友M是东北人总觉得有颗球在她的嘴里,说话绕着词,永远甩不掉那个小舌音。不知为何,通常打开门的瞬间,我的心会晃神,有点微颤。有时候我会假装不在家,房间熄灯,静静地躺在床上,我不想打招呼,可能没有准备好,可能我只是想听听她们说话。
一般再听一会儿,你就能闻到炒菜的香味了。G和M喜欢在家里做饭,也喜欢研究饭菜的细节,常常微信家人某步骤的正确性,在我看来,这实在太繁琐了,而她们,乐此不疲。我们家是开放式的厨房,我的房间离这个厨房尤其的近,所以油烟常常在我房间徘徊,停留着不走。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讨厌这个味道,故意摆出臭脸给她们看,可当她们不在家时,我发现自己还蛮喜欢这种香味的。这种味道,有家的感觉。
室友G很瘦,跟我差不多的身高,只有八十多斤,黝黑的她,比我看起来要高挑许多。M从第一次认识她就说要向她学习运动,学习饮食习惯。棒的是,M做到了。大概第二月时,她已经瘦了十斤了。真的有每天跑步,真的有跟着G吃糙米,真的有能不吃零食就不吃。身材越发得好看,再加上M快一米七的个头,再瘦点,就真成闪电了。有些姑娘天生脸就轮廓分明,有些姑娘天生就婀娜多姿。M带一副无框眼镜,时不时地驼背,但练出来的身材让人不禁想夸她漂亮,就像莫文蔚,颜值并没有多高但身材总能羡煞旁人。G呢,长得不高,但身材保持得尤其好,好得来还特别喜欢从食物里找幸福感。请先原谅我认为聊天浪费人生,但听她们叨叨,家里好像弥漫了更多好彩头,常常有新鲜事发生。
如果没有她们把冰箱填得满满的,我在她们外出的那个星期大概会吃酱料为生。我是那种可以买很多衣服鞋子,可给食物分点预算时,都像铁公鸡一般的人。可能还有一点是,我不瘦。我出生在广州却没有南方人的细致轮廓,也没有小女生那种小鸟腿,我多么多么想有细腿细胳膊。但是每次下定决心锻炼后的第三个星期,基本上都处于自废武功阶段。可能也是处于这种心理,我开始讨厌吃饭,自然也不拿它当一回事。问题是,我越不把它当一回事,体重越没有底,而我开始抵触跟G和M在一起。
巧的是,M的爸妈从东北来我们的城市了。叔叔阿姨是很热情的人,也都是爱持家的人的,为了省钱会选择在家下厨。每当我晚上在家时,都会邀请我与他们共进晚餐。对我来说,G和M是同辈,很多东西我会一口回绝。而M的爸妈是长辈,我是那种长辈有什么请求很难推辞的人,所以就跟他们一起吃了好几顿。吃着吃着就发现,吃饭的确是件很幸福的事。吃饭时,不想讲话可以就听,想讲了,发表几句,别人也会说开。同时,你感觉心好像一只鸟,羽毛松软了些,翅膀终于能抖抖了。大概,我就是那种在长辈面前才能放得比较开的人。也正因如此,跟室友M和G(她们都比我大)在一起,让我很有安全感。
没有人的提醒,我会一不小心忘记早午晚的餐食。我可以睡到天昏地暗,懒得即使家里只剩豆瓣酱我都可以干吃度日的人。还好有室友G。每个周末,没有约会的她都会在家里煮饭,可能只有两样菜,可是这个准备过程让她的一天都鲜活了起来。这种积极性需要有切菜洗米炒整一过程的形成,你会感到自己是有用的人,起码我在做些什么。而如果仅仅像我那般面包罐头加水果,不需要任何准备,拿起来直接啃的话,一天不仅没精神还会很憔悴,因为你总觉得自己好惨。
关键是,你并没有多惨,你只是很懒,太不懂生活的调调了。人都是自傲的动物,总以为自己比他人高级。是,吃好像听起来特别俗,好像在一定程度还跟贪有点关系,好像一匹野兽,你一碰,它那熟睡的身姿就会翻身起斗,那都是因为你怕自己控制不住。看到没有,吃也是在操练一种境界,一种揣摩怎么拴住自己的方法。
其实好好吃饭并不是叫你把每样营养都聚齐,不吃够就能患个抑郁症地吃。而是说,你到点起床,吃饭,而且你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吃得认真。往往吃得认真才能享受美味,才能更加珍视那一瞬间。在很忙的时候,也真心体会到,原来饭点的空白是如此美好。
前段时间下课到Chipotle吃饭,这是一家墨西哥连锁快餐店,你可以选择要沙拉还是卷还是饭,肉选一种,菜各选几样,最便宜九刀一盒就能吃得很饱了。我很喜欢这家店,因为菜单有各项卡路里的标识,而且它就是一个纸碗,看得到自己吃了多少很安心。
那天刚好跟排在前面的老爷爷聊天,一大把年纪了还来学校上文学课,直夸我们语言说得好,他虽然从没去过亚洲但很关心中国的经济,总是很羡慕能把第二语言说得溜的人。跟人聊天也是我对吃饭有兴趣的动力之一,好像即使是废话,把它放在饭点,也能成为快乐的小源头。
因为遇见的这些人,说的这些话,让吃饭成为了一件能促使我积极向上地生活的事。再怎么着,也要下床穿好衣服化好妆,到超市去买食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从外面走一圈回来会发生些什么。
所以呀,只有好好吃饭,才能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