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在思考,人的一生怎样度过才算有意义?终日埋首于繁杂琐事之中的芸芸众生如我般,是否在过一种无意义的生活,任青春年华在平凡庸俗中蹉跎?如果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那我们为什么要存在?如果这样的人生有意义,那么意义在哪里,为什么看不到,而又有怎样的意义存在于这样的生活里?
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里讲过那句著名的论断:凡是可以说的,都能被说清楚,对于不能说的,我们只有保持沉默。他从对逻辑的思考中,感知到某种神秘的存在,他认为正是那些不能说而只能被显示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极端地认为除了自然科学可以说之外,其它的都不能说。类似人生的意义、存在的价值这类追问,根本不能算是问题,只是人们对于语言的滥用。对于人生意义的追问都是徒劳的,是对可认知世界的边界的毫无意义的撞击,得不到任何答案。可是,我们怎么能就此甘心,那些自人类诞生以来就没有停止过的对于人生意义和价值的追问,又怎么能用一句“对于不能说的,我们只有保持沉默”来作为最终的回应?!
人们注定不会停止追问,任何人也无法阻止这些追问。维特根斯坦迷茫无助的时候在宗教里找到了慰藉和指引,但对于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或不可知论者来说,陷入生活的迷雾时,又到哪里去寻找指路的明灯?别无他法,只能从生活本身中去寻找答案。
我们的生活有没有意义,最需要搞清楚的首要问题是:生活的目的是什么?明确了目的,才能判断过程是不是有意义。如果有人将把对金钱、权力的拥有当作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说他不理解这个问题。金钱和权力可以是人生的目标,但不能是目的。目标是消费性的,当你达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失去了价值,你将需要新的目标。人生的目的不是去追求一个个设定的目标,不是成为马云,不是成为特朗普,因为无论你成为谁,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得到幸福,成为谁只是你潜意识里认为那样以后你便会幸福,但是真的会吗?我们不知道,但起码我们知道,这样的人生目标不是获得生活幸福的充分必要条件。
幸福本身是自足的,是藏在所有人生目标背后的生活真谛。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幸福,也总有人喜欢为幸福下定义,成为商界精英、成为政坛领袖,拥有美好家庭,父母康健,儿女成材,我们脑中有太多关于幸福的图画,网络上有太多通往幸福的指导手册。但幸福怎么会需要被画像?我们又怎么能用这么浅薄的定义来框定幸福。就像很多宗教禁止为神塑造形象,认为一旦神被塑造成一个特定的样子,就扼杀了人们对于神的想像,一个按照已知事物的形象建立出来的神的模样,被认为是对神的亵渎。幸福也一样,任何被定义的幸福的模样和怎样才会幸福的具体方法,都是对幸福生活可能性的中伤。
幸福只存在于生命的体验中,是赋予一切行为意义的根源。我们之所以会生出生命无意义的喟叹,是我们以为幸福就是一个个人生目标的实现,以为职位晋升、收入提升,物欲满足就能够得到幸福,而将感知幸福的心灵自愿献祭给喧嚣浮躁的世界。
受现世成功学的蛊惑,多少年青人将人生限定在一条狭窄的路上狂奔不止,要么向前,要么倒下,从未想过幸福也许并不在前方。有人张口闭口儒家,话里话外仕途,可曾读懂原始儒家成己达人的精神?可曾明白,没有了修齐治平的抱负,这走的那又算是什么仕途?在这样的道路上,真的能收获幸福吗?
回到我们开篇处的问题,终日在报表、数据和文案中疲于应付的生活,是否有意义?让我们将视角拉远,从整个一生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生活,工作岗位上的你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角色,一个侧面,你还可能是丈夫、妻子,人父,人母,儿子,女儿,公民,顾客,主人,客人,创业者,学生,教授,司机,游客,等等等等,你的人生是很多角色的混合体,当你想从任何一个单独角色中追问人生的意义时,你便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提问方式,注定无法得到答案。在人生的图卷中,生活的意义要从所有角色的综合体验中去寻找,如果你是将幸福作为人生目的,就一定能够找到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