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雨特别大,张小天送饭给父母,正从田里走回家,遇上这场暴雨。雨非常大,找不到地方躲雨的他,转眼就湿透了。路两旁的树,被风吹得两头摇摆,像欢快的孩童在唱歌谣。
张小天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丢空的义庄。从他记事起,义庄就存在了。用他父亲的话说,义庄比村里任何一间房子都年长。他先前不知道义庄是什么,直到一天,看见村里的人,把棺材往义庄抬,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暂时存放死人的地方。
看义庄的是个老头,村里人叫他老牛,他自称懂风水,村里的人也信,毕竟义庄那种地方,一般人是不敢呆的。找他算命的人有不少,结婚挑日子,孩子出生起名字,甚至是田里播种插秧,也让他来看时辰。 张小天记得他颅骨很突,头顶不长头发。老牛精神很好,走路快,中气足,与村里的青年吵架时,丝毫不处下风。有一年,村里不知怎么的,突然爆发一种流行病,老牛就染上了。自那以后,老牛身体每况日下,即便痊愈,也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他走路驼背,手抖得厉害。
那场流行病爆发,村里许多人都病倒,有些人一个晚上都熬不住。村里像个大号病房,到处是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那会的义庄,基本上都放满了尸体。 义庄出现在视野中,张小天小跑,来到义庄屋檐底下。义庄看起来,并没有摇摇欲坠,比任何时候都稳。张小天浑身湿透,头发像用水洗过。
他走到大门前,看了一眼院子里,目光越过院子,屋里竟有有光,一堆火,有人生火!张小天先是一惊,随后想到,夏天有人过来乘凉,这雨天,有人过来避雨,也是正常。 雨越下越大,还打起响雷。打雷记得要进屋,母亲的话,音绕耳边。张小天又看了一眼,火扔在燃烧,进去借火,烤干身上的衣服也不错,张小天心想。天空阴云密布,短时间,雨不会停。最终,张小天迈出了第一步,走进义庄。
义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丢空后,就再也没人用过。有一种说法是,村长想把义庄拆掉,做一个休息用的地方。老牛当初极力反对,说义庄处三煞位,由于阴气盛,正好抵住煞气,而村子南面,正好有河流,由西向东,水流,气走,流动的水,能把煞气带走。 最后义庄没拆,老牛死后,村里也未在安排人看守。大家看见义庄,大多会绕路走。放死人的地方,都怕沾染晦气。
这两年天气特别热,才陆续有个别胆子大的村民,在午休时间,跑到义庄乘凉。义庄特别凉快,外面再热,里面都是凉的。尤其是农忙,到里面打个盹,抽支烟,放松后继续干活。
义庄的院子不小,宽敞,因为流行病爆发那一年,院子作为临时棺材摆放点。而且,每个棺材底下都放有木架子,以垫高棺材。张小天只看到几个残存的木架子,有些变成一堆烂木头,有些失踪不见,木头经长年风雨侵蚀,变得残腐不堪。
“小天~”屋子里,竟传出声音。
张小天只感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谁在哪?”他声音颤抖,害怕极了。暴雨天里,在义庄竟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是鬼,还会是谁。
只见一个黑影掠过火光,朝他这边走来。黑暗从那人身上褪去,暴露在自然光下,是二叔!他怎么会在这里,张小天不解。
“是我,二叔,快进来,烤烤火,都湿透了吧!”面前的高瘦男人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