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那间土窑——“三土”系列之二


千百年来,古人有许多苍凉凄美的乡愁诗句,诸如:“故国五千里,孤帆四十程”,“家在梦中何日到,春到江上几人还?”,“己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等等。想象中的瑟瑟寒风里,愁绪满怀的诗人永远抵不了思乡情怀,故乡总是飘浮在文人脑海里。

少小离家,参加了工作,四年之后,又穿上崭新的军装,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离开故乡,当年还真有几分仗剑从戎的踌躇满志。然而,当闷罐车驶出山西进入内蒙古集宁时,我的心不禁紧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慌与虚无如势不可挡的潮水,瞬间浸漫了急剧收缩的毛孔。就在那一刻,我的生命中留下了两个刻骨铭心的字----故乡。

提起故乡,就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孕育我生长的三间土窑洞,后来走出山沟,我知道了外面世界的多彩多姿,还有砖瓦房、木板房、排房、楼房,比较起来,哪种房也比咱住过的土窑好。然而在情感上,怎么也找不回窑洞的那种感觉。

说起这窑洞,许多人用冬暖夏凉来描述,这还远远不够。北方的窑洞一般有三种:一种是靠崖掏窑,一种是土坯楦窑,一种是石头楦窑,当然依次一级比一级高档。其实这些窑洞都是祖辈为了生存而建造的安乐窝。我家的土窑是介于第一和第二种二者结合的产物。春天寒风料峭,土窑里一片暖意,夏天烈日炎炎,土窑里一丝丝凉意,秋天秋风瑟瑟,土窑里一缕缕爽意,冬日冰雪严寒,土窑一片火意。正如“天仙配”中唱道:“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儿提时代,寒窑只是我栖息生活的场所。由于父辈穷的叮当响,开始只有一间靠土崖掏进去的土窑,为了避风向阳,土窑往地下挖进不少,一进门就下了深坑里。我就降生在这样的土窑里。民国三十八年七月初十日,由县长、农会主任颁发的《晋绥边区土地证》称:查本县第四区兰家窑村户主XXX一家在土地改革中分得房屋二间,经勘查确属为保证人民房屋所有权特为证明。后来随着生活的改善,日子逐渐好转,父亲又开始楦了一间土坯窑,我们又乔迁新居。现在想起来那心情,也不亚于现在分了楼房人的心境。

要说住窑洞比城里的楼房好,那是睁眼说瞎话。窑洞本来光线很差,加上那些年农村没电灯,一到晚上黑灯瞎火,一盏煤油灯,是家家户户唯一的照明用具。就那样,母亲也得在油灯下缝新补旧,那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要说对窑洞的留恋,那也是一种无奈,虽然她留给我许多美好回忆,但后来我们为之奋斗,其实还是为了尽快走出这些窑洞。但是尽管这样,我们对窑洞的情结那真是刻骨铭心的。窑洞培育了我艰苦奋斗的志气,窑洞校正了我的人生坐标,窑洞也滋润了我朴实的人品,如果说后来我有了奋斗的成长进步,都与窑洞那无私、无华、无怨的品质不无关系。

在陕北、山西、内蒙、河北、宁夏、甘肃等农村地区,窑洞迄今还是主要住所,出名的是延安窑洞。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讲“延安窑洞出马列主义”。革命圣地延安的窑洞,更是对中国革命做出了贡献。

  人们赞美窑洞,依恋窑洞,因为窑洞有着无私的胸怀。如果有一天你荣归故里,那么这一天就是故乡的节日,窑洞为你而光荣;如果有一天你一无所获,那么回故乡窑洞来吧,她有着博大的胸怀,她是你人生最无私的慰藉。

乡音无改,游子心中的故乡土窑洞依然如此陌生,一付暖融融的热土炕,一面扇形纸糊的窗户,两扇吱呀作响的木板门,一溜瓦亮瓦亮的水瓮,一顶红油漆的大红柜,构成了土窑洞独特的靓丽风景,无论你走多远,不管你官多大,不管你多富有,不论你在干啥,啥时候也忘不了那充满生机、栉风沐雨,和我形影不离的有着深深情节的土窑洞。窑洞好似人生的机场,她满怀热望,将你送上尽情翱翔的天宇,她又无时不牵肠挂肚地期盼你平安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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