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八点半,从自习室出来,背着膨胀的书包,双手捧着朱生豪的《醒来觉得甚是爱你》和蒙台梭利的《早期教育法》,塞只耳机听着《故乡的原风景》。
音乐像月光一样清明地流淌出来。抬头,灰蓝的天空辽阔高远,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
幽静的思远桥上少有行人,真好,爱宁静孤独的八点半。
到了大二才路过这样的时刻。
大一上期的八点半,会一个人听着歌在小小的学院晃荡。路灯零星黯淡,人影散落四处。每天都是一样单一的夜景,每晚都是一样的心情,甚至一样的歌曲。
人群里藏了多少故事啊,从前总是兴致勃勃地去想象对面的情人如何相识、走在一起的同学在分享什么话题。那段日子却了无生趣,痴守着望不到边的马路,希望它能蜿蜒着带走我。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迷失自己。
大一下期,找到了一位好友,算是志同道合,每晚去操场跑步或打球,闲话人生。其实日日相处,能聊的自然也越来越少,她兴致甚高,我也乐意配合。
秋天的某个晚上,月朗风清,好友说起高三的晚上,也是在这个点,也是和同学在一起,为了释放压力,会在高楼顶上毫无顾忌地用力叫喊,让明月一轮倾听对喜欢的人的告白,让夜风三撇吹散对老师的不满和抱怨。
她说:那样美好的八点半虽然已经离开,但大学,跟你出来跑步聊天,我又收获了另一个美好的八点半。
是啊,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沿岸红蘋莞尔,去到下一个地点,亦可能有同样让你心动的美景。
大二之后,各求各志,没有刻意的仪式性的告别,只是自然而然地离开了对方的晚间。她偶尔还是去跑步,我则选择待在图书馆。一屋子的人,一屋子的寂静,一屋子的书香,一屋子的求知若渴,游荡的心在笔墨之中也暂得安宁。
有时也会在体育馆打球,不过身旁的人已经换成了室友。眼睛盯着半空飞过来的羽毛球,其实已趁那间隙在胡思乱想,不曾认真。知道自己有时玩世不恭,青春那么短,任性的时间也不多。
于是就此成了这样的格局。自己也安然,每个八点半,都是当下生命状态的诠释。它到来时,管它欢乐或忧伤,只此一次,小心轻放;管它轻飘或难忘,以后会有,不必回首。
生命就这样缓慢流淌,晚间的八点半永不止息。它不会在哪里停留,哪里都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