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樱花开了,大家纷纷发朋友圈。照片上的樱花烂漫,昭示着春光正好,生命正盛。我发图片给爸妈,让他们去看看。爸爸也发图片回我,他早看到樱花了,因为他每天从这里经过。我才知道是我落后了。晚饭后,我决定趁着天色未晚、趁着樱花正好,去看看这开花的树。伫立树下,与樱花有关的记忆和往事漫上心头。
第一次知道樱花是在鲁迅先生的散文《藤野先生》里,“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这句话给了地处北国刚上初中的我很多遐想,樱花是怎样的一种花?绯红究竟是什么颜色?是红还是粉?如果有机会去看看樱花该有多好。
后来知道,国内的樱花最有名的是武汉大学校园内的樱花,也曾梦想着能够考入一所好的大学,可天时地利人和毕竟不能在一时齐聚,最后连去武大看看樱花的愿望,也至今未能实现。
再后来女儿去了日本学习,就在东京。每到仲春,她有两周的春假,可以到处走走。她去上野公园看樱花了,发来了图片。虽未亲历,也觉亲切。仿佛她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
两年前我从北方来到南方,从故乡来到他乡。这所百年校园里有着上百种的植物,许多是我以前未见的,比如木棉,比如凤凰木,比如樱花。两年前三月末的一个下午,同事们告诉我樱花开了,就在思源楼和蔚文楼中间,你去看看吧!我怀着感谢和激动心情,还带着几分虔诚去看樱花。
据说樱花的种类有很多,校园里的这三株是泰国樱花。两株在蔚文楼和思源楼中间,一株在刘陶鸾楼旁边。我在树下流连,看树树繁花,灼灼其华;看枝枝锦簇,密密匝匝;看朵朵竞秀,粉红鲜活。有的绽放,有的含苞,绽放的粉浅,含苞的粉浓。每一朵花像一个微笑,有的笑得明媚,有的笑得婉约。校园里这三株樱花给我留下了关于樱花最直接最真实的记忆。仿佛了却了我一桩心愿,也仿佛拉近了我和女儿的距离。
一年前,仍是三月末,没有人再告诉我樱花开了。我却每天关注着,有时特意从校园东路经过。可是我发现,靠近蔚文楼的那一株,不知什么时候已从根部锯掉,只剩下旁边的一株孤孤零零地站立,与刘陶鸾楼旁的一株遥相对应。这一年的樱花开得有些孤单。
今天我来看樱花,远远走来,远远望去,烂漫的樱花确像一片绯红的轻云。再走近一些,才知道这是刘陶鸾楼旁边的那一株。让我吃惊不小的是,靠近思源楼的那一株又是连根锯掉,树墩上清晰地显示着年轮,锯末还散落在旁边,尽管风很大,还未被吹走,仿佛就发生在刚才。我在树桩旁回忆,也就在去年,她还给我那么美好的印象,而如今,只能是回忆。
走近这仅剩的一株樱花,她也开得正旺盛。同伴不知何处去,樱花依旧笑春风。仿佛没有因为那两个同伴的离开而显得落寞惆怅。落寞惆怅的是我。突然觉得今天来看樱花,不仅是为了观赏,更是为了追忆,为了缅怀。两年前三株绽放,一年前两株呼应,而今天仅剩一株茕茕独立。草木无常,人事又当如何?唯有珍惜,珍重。老子说,得道之人,视生死为一条,生为安乐,死为安息。惟愿尘世安乐:关注眼前事,爱惜身边人。此时即是最好,瞬息便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