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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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记调皮小孩子,斗嘴咬过你脖子。共同骑过一车子,跟班追哥一村子。宠你让你没法子,疼你护你一辈子。祈求幸福好日子,送给最爱亲妹子。网络上的这段描写兄妹情深的语句让读到它的人心内一暖,尤其是打小和兄弟姐妹共同度过困难日子的人读到它,总会会心一笑。

多少往事都在这一暖与一笑中被牵引出来,引人遐想,串着它的是世间最动人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手足情深。

只是近一段时间,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刻薄寡恩的事例层出不穷,生生破坏了上述温馨的画面。护友被刺的江歌案背后,友情荡然无存 ;  高三学子罗某弑师后网络留言里的冷漠与粗暴,教育颜面何在?  很多人互相安慰着说,其实同样的事以前也会有发生,只是当时不像现在这样信息发达,一有风吹草动马上会传得家喻户晓;这都只是个案,当不得多大事,社会总体是邪不胜正的。

现在我们就怕国人的这种麻木与漫不经心的态度。骨子里来说这种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冷漠。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代中国,国人的生活水平与以前相比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随着个人财富的逐步积累,很多人思想却没有沉淀下来,变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刻薄冷漠。这是相当危险的信号,与日益提升的大国地位极不相称。对震惊世人的事件不形成社会的广泛共识,没有了对真善美的坚持与颂扬,没有了对假恶丑的剖析与批判,阴霾会长期在人们心头驻留,等到下一个同类事件再度发生,就会让更多的人扼腕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逐渐丧失对国家能形成美好社会风尚的信心。

十一月十六日,北京某医院重症病房前,一位叫范林俊的男人蹲在门口无助地流泪。此前两天,他在医院跪求岳父留下来继续给妻子王爱治病的那一幕看哭了很多人。可是头磕破了也挽留不住岳父的绝然离去的身影。

范林俊和妻子王爱结婚六年,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今年三月,王爱怀第二胎时身感不适到山西一家医院检查出白血病,把全家的幸福梦击得粉碎。随着治疗的进一步开展,医生说只要进行骨髓移植成功王爱就能活命。让王爱重新看到生的希望的好消息是她和二哥、三哥的骨髓完全匹配。范林俊喜上眉梢,暗自替妻子松了一口气,配合医院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原定骨髓移植的当天,配型成功的二哥、三哥突然反悔不去抽取骨髓了。范林俊给两个大舅子下跪,抱着岳父恳求,然而他妻子家的三个男人还是一次次冷漠地推开他,离开北京返回了山西老家。范林俊嚎啕大哭,因为妻子已错过了最佳移植时期。

两个舅哥反悔的原因是怕捐献骨髓会对身体有影响,也担心范林俊拿不出六十万元的手术费会向他们开口借钱。两个舅哥说“回去看中医吧,能看好就看好,看不好能活到哪天算哪天。”

还有比这更混帐更没有人性的话吗?这句话让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亲情不值钱的事再次真真切切展现在我们眼前。这家的三个男人身上没有一丁点千百年来中国汉子的铮铮铁骨和骨肉情深的味道。姑且不论他们说没说过这样冰冷无情的话,单就他们抛弃亲人转身离去的冷冰冰的事实,就把他们牢牢捆绑在人性耻辱柱上。病床上躺着的是充满希望眼巴巴盼着哥哥、父亲来救命的亲妹子、亲女儿,还有比这更亲的血缘关系吗?在影视剧里、在书本上、在人们生活的大千世界中,多少父兄是守护女人一辈子无忧成长的强大的后盾。唯独这三个男人当了逃兵,放下了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们端的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不去想王爱五岁年幼儿子的盼母之切,不去念痴情丈夫范林俊的跪地磕求救妻之情,更不去思王爱失去希望重新跌向深渊的绝望之苦。她倒在亲人撒手不管的冷漠中。我真地替这三个男人担忧,他们将来如何在自己的子孙和大众面前立足?

从科普网找来造血干细胞捐献的相关资料知道,捐献的造血干细胞只占人体内造血干细胞总量的百分之三,一般两周内就能恢复到原有数量。只是在抽取骨髓时要注入大量的凝血剂,会引起被抽骨髓人的一系列不良反应,过不久状况就会平复,对人体没有多大损害。相信在医院准备手术之前,这些知识都会仔细说给兄弟俩听的。退一步讲,就算有一点损害,能换来亲人的一条命,权衡利弊也是值得的。而这件双兄救妹的事用得着去花时间权衡利弊吗?

我们自然而然想到,能让三个男人临阵退缩的更重要原因一定是几十万元的治疗费用。这是压垮三个男人脊梁的稻草。我们注意到,王爱娘家来的是二哥、三哥,家里应该还有老大吧,这个家也应该是个大家庭。他的家里肯定还有亲朋好友,范林俊家也会有亲人,大家都来替范林俊分担一下,甚至他们的身后还有左邻右舍社会贤达等热心群众,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些难关都不是事。决定王爱性命的恰好就是维系家族血缘亲情关系的骨髓,实在是个讽刺。他们带走了能救妹妹性命的骨髓,也就关闭了妹妹渴望延续生命的大门。二哥三哥如果真去努力了,即使王爱没有救回来,王家损失了一笔钱财,也能让范林俊一家感受到来自最亲近的家人的关怀,让王爱活着没有遗憾。亲人宝贵的生命一旦失去就再无追回的可能,可钱财用掉了大家勒紧裤带互相帮衬还可以挣得回来。这家人不去多做一些努力就果断放弃了对亲人、对亲人一家的挽救,有愧于为人父兄的名号。在他们看来,钱远比命重要,钱也远比亲情更亲。大家唾弃而又痛恨的就是这一家人的吝啬失义和冷酷无情。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有难我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六年前的九月,二十二岁的留学生彭斯在听到母亲患慢性重型肝炎晚期急需肝脏移植手术后,他马上放下学业从美国返回广州。他毅然决然割下自己百分之六十的肝脏移植给母亲,挽回了母亲的生命。在被问到为什么不是彭斯的双胞胎妹妹割肝救母时,彭斯解释说,妹妹那么瘦弱,身体不是很好,她的整个肝给妈妈都不够。妹妹和妈妈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作为一个男人,我义不容辞啊。

好一个义不容辞!中华民族自古流传的感恩行孝亲情动天的美德依旧在九零后、零零后中绵亘不息,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中国年轻男人挺直的脊梁骨。这也给了三个退缩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朋友义、师生谊、兄妹情都一一沦陷,世人还在麻木冷漠中甘当看客,不去匡扶大义,世风倒了,一时半刻还能救得起来吗。

我想讲一段故事,细细说给大家听,与大家分享。

有一个男孩父母早逝,与妹妹相依为命。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爱妹妹胜过爱他自己。平日里好心的人们施舍给他的美食或生活用品他也尽可能地让着妹妹先享用。然而灾难再一次降临在这两个不幸的孩子身上。妹妹得了重病,需要大量输血。但医院的血液太昂贵,男孩没有多少钱支付费用。尽管医院已免去了手术费,但不输血妹妹仍会危险,可能会失去性命。经过检验男孩的血型和妹妹完全相符。医院征询男孩的意见,问男孩是否能勇敢地帮妹妹献血,是否有勇气承受抽血时的疼痛。男孩刚开始犹豫了一下,九岁的大脑经过一番思考,终于点了点头。抽血时,男孩安静地不发出一丝声响,只是看着对面床上的妹妹微笑。抽了足量的血后,男孩慢慢站起来,声音颤抖地问护士,“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护士哈哈大笑,但转念间又震撼了:在男孩九岁的大脑中,他认为输了血就会失去生命,但他仍然肯给妹妹输血,愿意为妹妹奉献一切。在那一瞬间,男孩所作出的艰难决定是愿意为妹妹付出生命的大爱与勇敢,他周身散发兄长如父的光辉。护士的手心渗出汗,她抚摸着男孩的额头说:“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输血不会死亡的。” 男孩眼中绽放出了光彩:“真的吗?那我还能活多少年?” 护士微笑着,充满爱心地说:“你这么懂事这么勇敢,你一定能活到一百岁,小家伙,你健康着呢!”男孩高兴得欢蹦乱跳。甩了甩手,在确认自己真的没事时,就又挽起了另一支胳膊,昂起头,郑重其事地对护士说:“那就把我的血再抽一半给妹妹吧,我们两个每人都能活50年!” 在场所有的人看着这个一脸刚毅的小男孩,听他说出掷地有声充满爱意的话语都留下了热泪。这不是孩子无心的承诺,这是一个当哥哥的无私付出护着妹妹护着亲人的最踏实的诺言。

我想对那个当父亲的年岁最大的男人说,你家的亲情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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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裴献忠,笔名南心。鄱阳作家协会理事、第五季微刊签约专栏作家、中学数学高级教师、中学教师考编面试培训员、当代书画家协会会员  。心存善念,常年与几何三角为伍,三尺讲台写黑白人生,难见落英缤纷。深信:人世间众多迷局,走得出的是圈,走不出的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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