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十八岁的皮皮 003/182
亲爱的皮皮：
这个月跟你聊一聊“亲密关系”——这本该是写给十八岁的你的第一封信的主题，是我在决心给你写信之初最有感触的一点。不过，第一封改成了交待些背景，第二封恰逢你生日，便留到了今日的第三封信。
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在父母朋友整天用大名或者小号称呼你的时候，再看到这个“皮皮”，你也许会觉得有些羞赧。已经成年的你，突然看到如此亲昵的小名，不知道能否涌起一些儿时模糊的记忆呢？有一种说法是，人在五岁以后会逐渐丢失儿时的记忆，我有时真有些怀疑是不是这样，因为你现在记忆力那么好，有时突然提出的一些往事和细节，连我都记不清了。
但也许是真的，是人为了进入社会、接触更广阔的世界，而进化出来的大脑工作机制。至少于我而言，的确已经记不得幼时的什么事情了。脑海中能追溯到的最初的记忆，已经是五六岁时上幼儿班时的事情了。那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傍晚时分，你姥姥在灶房里烧柴火做饭，用黑炭作笔将个位数加减问题写在灶台边沿，可是我不会做。想想真是笨得让人又笑又气。
再往前数，便没有什么确切的记忆了，所谓的“记忆”更像是在别人的叙述中强行塞进脑海中的画面。
你呢？十八岁的你能回忆起幼时的什么事情吗？印象最深刻的最早的记忆是什么呢？真希望是快乐的点滴，真希望你还记得现在和妈妈在一起的亲密时刻。
现在和你相处，我最享受的就是我们之间的亲密无间的状态。自打你出生以来，这种截然不同的与另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自你离开我的子宫之后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状态让我如此享受，以至于沉迷。这种感觉，是我久远的儿时记忆中找不到踪迹的，是我人生前二十二年，在疏离的亲缘关系中从未体会过的，是和我跟你爸爸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同的。这种感觉，是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
所以我总说，你的童年治愈了我的一生。
早上睡眼惺忪时，耳边听到你柔软的声线、充满喜悦和期冀的话语，“Good morning 妈妈”，就算再多起床气也消弥于无形。晚上睡觉时，逐渐意识朦胧的你紧紧地捱过来，喃喃道，“妈妈抱抱，两个手抱很紧”，心里霎时柔软得不行，仿佛是一块干燥的海绵瞬间吸满了水。每一次拥抱、亲吻和说“I love you”都像一泓清泉洗涤在我心头，将多年的蒙尘拂去，将所有棱角突刺一一磨平。
多么幸运有你爱我，这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没有任何条件的爱，让我化作绕指柔。
我心下明白，随着年岁增长，你会逐渐变成越来越坚强独立的大男孩，这也注定我们的亲密关系会不复从前。不舍你长大，但我不能自私地不让你长大。只希望，不管你多大，我们仍能这样无条件地爱对方，子不嫌母丑，母也不以爱为枷锁禁锢儿子的成长。希望即使到你长大成人的那一天，我们仍旧能坦诚地相互表达心中的爱，不吝拥抱，不生隔阂。
——爱你的妈妈
（最近你对小麦弟弟的爱似乎都要超过对妈妈的爱了呢。不管做什么事，你总是想着弟弟。你还总说，“皮皮最爱小麦，小麦最爱哥哥”。我问你，“妈妈怎么办呢？”你歪头便说，“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还有啊，最近你睡觉老喜欢倒过头来，就为了搂着妈妈肚子里的小麦。哥俩的亲密关系势不可挡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