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晨二十分,我却在想僵尸先生。
那年我似乎十二岁,刚过第一个生肖轮回,跟所有的农村文学一样,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每天晚上唯一的文娱活动就是去隔壁土豪家蹭着偷偷看电视。
土豪家的十七吋大彩电一次次刷新着我的世界观,那时候实在没想到电视居然还可以这么大,甚至可以是五颜六色,绝对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能放电影,比哇哇叫嚷的草台班子还要真实。
而这一切最意料之外的还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如果真要给这样的黑夜加个定义的话,我想是那夜真的好黑。
我惯例垫着脚尖爬上土豪家的木制窗台,想看看今天能看些什么。土豪似乎并不在,就只有他小女儿一个人蜷缩在椅子里看着电视,似乎在那儿瑟瑟发抖,电视里放着些暗色调的东西,我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出于好奇,我往上继续爬了爬,勉力的想把脑袋凑的更进去点。
可能我发出了点声响,也可能邻居家小姐姐太过敏感,反正她啊了一声,开始骂我,“狗子皮痒了是不是,居然敢吓我,小心我再泼你一身洗脚水。”
我整张脸憋的通红,感觉就像是做贼被抓,手足无措,进退不知。
她似乎并没打算随便放过我,继续骂了一会儿,两招子一闪,“你给我从门口好好进来,好好坐下,陪我好好看看这电影。”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再不进来我泼你一身洗脚水。”
说实话我始料未及,也说不清是开心还是胆怯,反正我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畏畏缩缩的坐在椅子上,她居然也没对我做什么,原以为的被毒打一顿或是拔头发抓耳朵都没有发生,只是静静的看着电影。
电影确实很刺激,刚坐下屁股还没热,一口棺材就被竖着吊了起来,打开一看一具干尸悠然入目,铁青着脸,身着官服,额头上还贴着张黄符纸,一个道人在一旁叹叹气,凶,大凶。
记得听奶奶讲过这类似的鬼故事,我知道这叫僵尸,会拼了命的到处咬人,撕裂你的唇,带走你的魂,我不知道奶奶是不是个专业的神婆,反正那时候她说鬼故事总是那么有节奏,反正我总会上牙打下牙,全身虚脱怕的要死,当然这是题外话。
那刻的我想着这样的事情,已经忍不住跟小姐姐一样把身子蜷缩在椅子里,一抖一抖,那时候农村的椅子都是竹子做的,土豪也免不了俗,在这样的颤抖里,竹椅吱呀吱呀的响,给空旷的深夜增添了一种诡异的味道。
僵尸果然突破了层层墨斗线逃离了那道人徒弟的控制,开始到处咬人,一具又一具铁青的尸体。
“你,你给我过来点,我,我怕。”小姐姐突然的出声又惊了我一下。
“我,我动,动,动,动不了了。”上下两牙打着架,实在怕的虚脱了,可双眼还是离不开这十七吋的大彩电。
僵尸先生似乎受伤了,蜷缩在一个山洞里,吃着路过的老鼠,再没能很奋力的肆意咬人,不过道人的徒弟似乎正在成为一个新的僵尸,牙越来越长,脸越来越黑,指甲也跟着慢慢伸长…
我似乎感觉到谁抓紧了我,一颗心又悬到了嗓子眼,牙嗝哒嗝哒得响个不停,一转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椅子过来的小姐姐,一脸苍白的抓着我的袖子,我啊的一声翻倒在地,心扑通扑通跳的快要蹦出来一样。
她苍白的模样好像电影里那个女鬼,缠着秋生不放多情的女鬼,她开口了,“你干嘛,再吓我我泼你一身洗脚水。”
我涨红着脸松了口气,至少不是鬼。于是我也不起来了,直接席地而坐继续看那精彩的电影。
僵尸先生吃了好几只老鼠,终于恢复了正常,于是咬人运动继续进行。越措越勇,似乎对于僵尸先生也是通用的哲理,他开始可以哇哇大叫了,也可以开始一步步挪动了,或许这就是从白僵进化成了黑僵,或者黑僵变成了飞尸,反正就是更勇猛了,那道人又打不过了。
我感觉到了有人紧挨着我,不过我没在意,我知道肯定是她,另外剧情正在刺激进行中。
胶着难耐下,那道人的师弟带着一群僵尸跑来救场,不过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产品,只是占着人多,暂时还能攻守平衡,那道人也有了抽空的时间撒撒糯米杀杀鸡。
最后的最后,在一群人的努力下,僵尸先生毫无悬念的在挣扎中被点燃,烧成了灰烬,于是故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我全身虚脱的坐在地上,手脚松软,牙齿酸疼,而那小姐姐就这么紧挨着我,状态和我差不多,只是眼神看着有些诡异。
我说我先走了,强使劲想要站起来,她突然跟我说等一下,跑进了后屋。
正在我好奇的时候,她又跑了出来,端着一盆水,毫无征兆的泼在了我身上,从头淋到脚,咸咸的,还是那股奇怪的味道。
我想起了奶奶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七月七,阴魂聚,洞门开,亡者归。
这一天似乎就是七月七,而我就出生在十二年前的这一天。
by walkingdog 2014.11.14
突然发现找不到逻辑了,如果有读者,希望能找到这奇怪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