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三次做梦开始,我就梦到了大雨倾盆,我似乎在一个爬山的石阶上,提着一柄刀不断向上跑,一路上涌出无数的敌人,似乎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山上藏着千军万马,似乎这个石阶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上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人,不过还好,这两件事都不会让我太困扰,从小就是这样了。那年我十四岁。我曾经以为我的梦是预兆,后来才发现这种气运逆天的行为果然走正常流程都是不会出现的,我也实在不敢跳个悬崖,钻个山洞试一试。不过我确实找到了一柄刀,路过一个村落的时候它就静静躺在村口的石磨上,应该是流寇们劫掠而来的最大战利品之一。那年我十五岁,为了谢谢这个村子的铁匠打制成了这么一柄合我心意的利刃,四十五个流寇的命换了我怀里的这个孩子。
第四次做梦还是下雨,只是不再爬山,而是到了塞北黄沙,天空中不停坠落的不知道是雪还是雨,打在脸上冰冷,打在帽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直漫无目的的走,阴沉的天色让我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但是我能听到风吹过我的刀发出呜咽的声音,脚印很快被掩盖,我仿佛一个人向整个大漠宣战。为了那个怀里的孩子,我在一座江南小镇里落了脚,虽说他本身应该是北方的人,我却觉得忘掉那些本来就不必记住的来时路,在江南水乡做一个读书郎应该也是好事。我陪了孩子三年,看着他能在院子里自己玩,那柄刀三年没有出鞘,但是我毫不可惜,只有我知道这三年刀终于和我成为了一体。哦,这件事也许那个孩子也知道,从血海里被捞出来,他平日里就表现出敏感。
第五次做梦的时候我在山洞里,那个孩子被我寄养在了那个小镇的一户人家,每个月会定期有细碎银两给他们,不至于富贵,但是那个孩子养成个翩翩少年郎应该绰绰有余。那个梦里我差点死了,对方的刀又快又准,在黑夜里像是划破天幕的一道微弱的光,我尽力招架的结果只是保住了命,在我倒在自己血泊里的时候他转身离开了,任由我苟延残喘。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少女,爱穿红衣服的少女,跨着一柄普通长剑,满怀着对江湖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