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本子,里面记的是喜欢的诗。
有一页是慧开的《春有百花秋有月》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曾把这首诗分享给土豆。
那些有关或者无关的事,回头望去,是细雨蒙蒙里深巷一般的默默的幽愁。
我喜欢一位数的月份,就像不喜欢两位数的月份一样。幻想着所有好事都要在我喜欢的月份里发生,这样自己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去描写、记录他们。
但是关于土豆的一切,大都在我不喜欢的两位数月份里了。
不会再为此悲伤,却持久地隐藏着一丝浅浅的遗憾。
01
十月份真正熟悉起来时,日子热的不像话。
九月的军训,烫脚的地板,毫不吝啬热量的太阳,和广场随处突然响起的口号声还没在记忆力里淡去,一段小长假就悄然而至。
九月的尾巴,我感慨地发说说纪念最后一次军训。别了九月的烫,迎来十月的热。
迈入十月,是看着聊天框里土豆的蓝色的头像的,后来十一月、十二月依然。
我们同步看了七十周年阅兵,激动地相互发消息,感慨万分。
一边感动不已,一边急于炫耀。
他和我总是很合拍,我那时想。
土豆经常鼓励我勇敢地做我害怕却渴望做的事,比如辩论,比如写脑洞大的剧本。
我还记得剧本投票即将截止那个晚上。我看着自己剧本票数停在六票纹丝不动时,心里低落,暗想,还是没办法呀,花了一下午写的剧本也终归打了水漂啊。
我在院里排队练校运会方阵时偷偷给土豆发了消息,很简短:“失败了。”
因为旁边带我们训练的学姐不允许我们玩手机,所以再怎么心灰意冷也只好一句话概括。
为什么觉得他也在乎我的剧本呢。
大概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读者,也是第一个仔仔细细看完我的剧本,认认真真夸赞我的剧本的人。他总喜欢说,他觉得我是那种说什么就一定会做到的人。
而我总觉得,相信他然后再相信自己比事先就相信自己来得心安。
方阵训练结束后,我避开所有人,自己推着自行车在校园里晃荡。
他给我发了很多消息,一些安慰一些鼓励,一些他曾经的经验一些他现在的想法。
我边走边看月亮,校园安静,脚下是风,耳边是他的声音。
渐渐的,悲伤化为月光皎洁起来,却也越来越轻,直到触碰不到。
剧本里有一句话,是《怦然心动》里的著名台词: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我迟疑了很久,还是发给他。
好久后,他回了相同的信息。
02
十月末,天却突然凉了下来。
一次讨论辩题,我被辩论队里的伙伴鸽了,挨冻了一下午,终于在日暮降临时等到他们。
晚上讨论辩题时,出现一个突发情况,我们开始讨论抑郁症,需要些帮助。我想起土豆对这方面有过研究,就急忙打电话。解决伙伴的问题后,我突然不想挂了电话。
虽然队里的学长也在,但是晚上的讨论着实让人脑袋混乱,于是我向学长指了指电话,示意我出去说会话,学长同意了。
一到外面心情就大好。虽然有些冷,但是不至于让月亮挨冻。月亮依旧很美。
我抱怨说我自己傻乎乎地坐在大厅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土豆知道伙伴放我鸽子后佯装生气说:要是你早说,我就不帮他了,还害我花了十几分钟,那么细心地一步步教他。
我笑了,说,吹吹风不算什么的,改帮肯定要帮的。
他说,那好歹让我骂几句他,教训一下。
我只觉得,风凉浸骨,月色迷人罢了。
03
诗是偶然送给他的。
也许是觉得他心情不够好,也许是觉得想有一首被特别记住的诗。
他之前一直说自己背诵能力可强了,结果我考他个枯藤老树昏鸦,他就小……小……小不出来小桥流水人家。
后来逮着机会就嘲笑他。
他听我背诗。
我绕着花坛,看着月亮,淡淡的云层拂过她的脸。
我背苏轼、背纳兰性德,背本子里喜欢的诗。
他听,听到有磕磕绊绊的地方就忍不住轻声笑,可他也耐着性子听,一首接一首。
某天我给他分享了这首诗。
他回我,也希望我无忧无虑。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知道以后的以后他会是我忧虑的来源。
浅浅的遗憾一直存在,也许会消失,也许不会,可是悲伤不再,就像那个被他安慰的那个晚上一样,悲伤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变越轻,直到它飘起、慢慢亲近一轮皓月,成为她的一部分,他也不会知道,这悲伤到底从何而来。
而我,也不知道,这悲伤到底流淌去了哪。
只道
百花秋月凉风冬雪都待你好。
便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