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总是谈论“鼓励学生写想象中的事物,激发他们展开想象和幻想”“鼓励自由表达和有创意的表达”,可当“自由表达”的内容“突兀另类”时,我却着实受到了一番冲击。
这是一位二年级小朋友完成“画画写写”时创作的故事,故事以流氓兔为主角,画面线条清楚干净,故事发展脉络清晰:
一见钟情
从前有位美丽的姑娘,她能歌善舞,长得美貌如仙。同时也有位英俊的小伙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才子佳人。姑娘叫欢欢,小伙子叫乐乐。
他们终于在同一条大街上走过。
忽然,他们面对面地走来时,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停下脚步,他俩都产生了爱。
他们见对方是真心相爱。乐乐发话了,并且带着爱情味说:“亲爱的,等我一下行吗?”欢欢说:“好啊!”
不一会儿,乐乐来了,手拿着美丽的鲜花,动情地说:“你能嫁给我吗?”欢欢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欢欢和乐乐一起开开心心地进入了洞房。
读完故事,心中一震:不得了,二年级的孩子都在创作“爱情小说”了。
近段时间隔壁二班,学生们乐此不疲地传播“xx喜欢xx”、“xx和xx结婚”,老师正为这事儿焦头烂额呢。前两天一位家长反映,说班上有人讲xx喜欢她的女儿,希望能教育一下。这时,如果将它作为一篇好作文公布,孩子们中间大有可能掀起一股乱糟糟的男生女生配对热。
预备将它束之高阁,又不忍舍弃。左思右想仍举棋不定,遂拿与其他老师评判。
年近退休但经验满腹的J老师说:“我们班可找不出一篇这样的作文,还是你们年轻教师思想活跃,带的学生富有勇气和创意呀!”
听后不觉内心惭愧:为什么当学生笔下真正流淌出“自由表达”之作时,我却因为作文触及了“爱情”而惶恐不安呢?抛开看到学生谈爱老师就色变的惯性反应,站在孩子们的视角来感受,这样一个有着美满结局的童话故事,何尝不是孩子对幸福生活的一种理解。在他们阅读的中外童话和民间传说中,公主和王子、牛郎和织女,他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多么动人。
当我忐忑不安地把故事念给全班听后,丁旭小朋友情不自禁地大声说:“好感人哪!”这一句感叹,令我为之前的想得多想得复杂而汗颜,也令我重新审视儿童的世界。
是的,每个儿童的精神世界都是一本独特、耐读而不易读懂的书,需要教师用智慧和理性去理解。有了这份理解,教师才会尊重儿童心中真实的反映个性的审美情感,而非用成人的写作标准去评述和要求。
儿童常说一些幼稚的话语,这正是儿童天真无邪、憨态可掬、童趣洋溢的表现。老师不应急于用所谓规范化的语言来强行加以修正,而是要因势利导,提供宽松的土壤,鼓励儿童自由表达。自由表达必然能放飞心灵,突破文体僵化的藩篱,体现个性各异的风采。只有当学生能够真正自由表达时,才可能出现有创意的表达。
如果武断地将《一见钟情》列为“禁作”,并对小作者进行严肃的思想教育,换来的将不只是这一个孩子写作个性的泯灭,而是全班学生顾虑重重,写作时迎合教师的标准,为得到所谓的高分而泯灭个性和创意。
作家王旭烽说“儿童们写的东西,可以说是天使说话”。儿童说得不太好是正常的,而说自己的话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