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细雨梧桐001
经常会想起那位来自吉林的姐姐,一位气质优雅,却被母亲逼疯的女子。
姐姐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就叫她丽吧。
我母亲先认识了丽的母亲——陈姨,后来熟悉了,陈姨经常来家里。陈姨长得人高马大,黑黑的脸,说话粗声大气,总是身穿长裙戴着帽子,一副富家太太的打扮。
我总觉得她很假,不喜欢她。
陈姨每次都夸自己的女儿,本科毕业,学的是建筑专业,和女婿是大学同学,在深圳承包工程,是家族里飞出来的金凤凰。现在女儿买了一套90平方的商品房,自己是来给女儿看房子的。
这么优秀的女孩,总想见上一见。
后来,听说丽回来了。丽被欠了很多工程款要不回来,压力太大,身体不好,回来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准备考研。她先生继续留在深圳,一边包工程一边索要工程款。
丽身体不好,据陈姨说丽在工地上看到一只大蜈蚣,眨眼工夫就不见了。然后丽感觉不舒服,突然失去意识,紧急送医抢救,严重到全身换血,医生都没有查出生病原因。
一天,母亲说她去了陈姨家见到了丽。当时丽正在看书,看到了母亲,浅浅地笑,轻声细语地打招呼,很有教养。于是,我更加渴望见到丽。
终于有一天,下班回来,丽在我家。丽,很漂亮,端庄大方,微微丰腴。她身穿立领唐装,雪白的肌肤,大大的眼晴,唇红齿白,戴着金丝边眼镜,耳垂上一副耀眼的耳钉。看到丽,惊为天人,觉得她就是金庸笔下的“神仙姐姐”。
丽自带气场,满身富贵之气,和她母亲陈姨不象母女俩。
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陈姨来我家,进门就大哭,说女儿要把自己赶回老家去,已经去买火车票了。我和母亲忙问原因,陈姨说是自己多唠叨丽几句,她就发火了。
我们劝陈姨,母女间哪有深仇大恨,有点小摩擦吵上两句也正常。待陈姨情绪平静下来,我们把她送回家。丽还没回来,床上扔着陈姨的衣服,边上还有一只行李箱。
看来,母女俩吵得很厉害。
第二天,丽来到我家,说给我们添麻烦了,很是不好意思。母亲劝了两句,没想到丽的情绪失控,哭了起来。
原来,从小到大,陈姨骂起女儿来劈头盖脸,从来不留情面,什么难听骂什么,就象骂街的泼妇!打个比方,丽自从生病,经常浑身发烫,所以她晚上是裸睡的,结果,陈姨就破口大骂:“臭不要脸,想男人了!”陈姨每每骂起丽来,连带丽的父亲陈芝麻烂谷子的,骂个没完没了。
陈姨很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与丈夫关系不好,丽的父亲只好长期在外不回来。丽长得象父亲,陈姨把对丈夫的怨恨转嫁到丽的头上,丽不得不忍受着母亲的恶言恶语。丽考上大学终于离家,没想到自己在苏州买了房子,母亲以“看房子”为名非得要来,来了以后依然恶习不改!
作为旁观者,我们只好劝劝丽,也不好过多说什么。
没过久,陈姨和丽再次反目,陈姨被赶回老家,丽在家备考,没事来我家聊聊天。
说起自己的病,丽认同陈姨的说法:被蜈蚣缠身,蜈蚣钻进了丽的身体里。丽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发病如此蹊跷,又原因不明,在陈姨的影响下,丽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
我们劝丽,陈姨已经回去了,现在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正好可以安心地看书,别的不要多想,考研最重要!
丽虽然答应着,但是看得出,她是个内向的人,心事不容易放下。
慢慢的,丽开始变得神叨叨了,也不再看书,每天到处闲逛。没多久,又把一头秀发理成了板寸。丽每天早晨去菜场,在卖活禽的摊位前,向老板买现杀的鸡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血喝了下去!然后擦擦嘴角离开。众人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丽来我家。她说,不是她要喝鸡血,是她身体里的蜈蚣要喝,因为喝了鸡血以后,蜈蚣就不闹了,自己也不难受了,蜈蚣是来让她供养的。
三四个月过后,丽来告别,说要回深圳做个增高手术,就是把双腿断开再接上,因为总听到别人在说她矮。这番话听得我心惊胆战。
等丽回来,是比以前高了些。可是,丽以前也不矮,没有一米六五,一米六二总是有的,很标准的个头。
再后来,听说丽以七万的低价卖了房子,离开了苏州。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2020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