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班固,班超和班昭的祖姑。她也是左曹越骑校尉班况的女儿。自幼出身功勋之家的她,却抵不过一朝嫁入帝王家。从此她便没有了名,她是班婕妤。
她的父亲班况在汉武帝时抗击匈奴,立下赫赫功勋。她自幼聪明伶俐,虽不似父亲爱舞刀弄枪,驰骋沙场。但爱览书诵文,吟诗作画。小时候的她便文采出众,引得众人争相追逐。那时候的她像一朵初绽的白莲花,皎洁纯白,散发着丝丝幽香,而这朵花总会引人采撷,这时他出现了。
那年她16岁,汉成帝刘骜即位。才貌出众的她被选进后宫,成为少使。或许是她随彩蝶追逐起舞时的惊鸿一瞥,又或许是她独自览书时的脱俗超然,这些都莫名地吸引着他。刘骜的爱来势汹汹,他将她晋封为婕妤,他被她的美貌和才情所折服,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于是他便命人造了一辆大的辇车,以便与她同车出游,本以为会似其它寻常女子娇羞的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愉悦,反而劝阻他说"古代史上的贤君往往是贤臣常伴身侧,只有昏庸无能的帝王才总是妃子佳人相随。如果您这样岂不是和他们昏庸无能的君王很相似?"汉成帝听毕觉得很有道理。因为她的聪慧,善解人意,汉成帝开始越发宠爱她。
那时的她说"蒙圣皇之渥惠兮,当日月之圣明。扬光烈之扇赫兮,奉隆宠于增成",此时的她心中是喜悦的。他爱在她身侧听她弹奏琴乐丝竹,他爱在她身旁听她吟诗诵文,他更喜她总能在他为繁琐政务不知所措时,用寥寥数语拨开他心底的阴霾。不久后,她便有了他的孩子,她与他甚是喜悦,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可是这份惊喜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有短短数月,她的孩子便夭折了。他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软言相劝。即便是孩子的离去,也没有妨碍到他对她的一番深情。可是一对姐妹的出现却在刹那间打破了他们间的宁静惬意。
那时的汉成帝已经30岁了,一直没有子嗣。他内心抑郁苦闷,在一次微服出访中,他便被阳阿公主府中的一名女子所吸引。那摄人心魄的眼眸,摇曳亭亭的身姿,让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接入宫中,得知她还有一个如她般美艳的妹妹时,他更是欣喜若狂。从此的后宫中便成为了赵氏姐妹的天下。
向来恬静淡然的她一声不吭,默默隐忍着这繁华逝去的苍凉。可她往昔的恩宠依旧给她惹来了祸端,赵氏姐妹诬陷她同许皇后一道每日诵经礼拜是为了诅咒她们姐妹和汉成帝。此时的汉成帝已经被赵氏姐妹乱了神智,听信于她们。班婕妤却神色淡然,自知恩宠已逝,回答时淡定从容"我知道人的寿命长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贫富也是上天安排非人力所能改变。修正尚且未能得福,为邪还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自知,岂会听信没信念的祈祷,万一神明不知,诅咒有何益处,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会做!"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段郎情妾意的日子在汉成帝的脑海中一幕幕浮现。记忆中的她知书识礼,为人宽厚。怎又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他心中顿感愧疚,可是此时他给再多的赏赐也弥补不了心中的寂寥。她含着泪执笔写下《怨歌行》: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寻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原本的她也是高洁素雅的女子,被选入宫中之后依旧风华不减,可惜在君王身边已经太久,他也已经厌倦了她,现在的她就如团扇一样,只有一个夏季的光景,过了便再无所用。
她自知已不可能再重获盛宠,为了避免宫中的争斗,她主动请旨去长信宫侍奉王太后。在长信宫中的她孤单愁苦,她自觉"华殿尘兮玉阶苔,中庭萋兮绿草生。广室阴兮帷幄暗,房栊虚兮风泠泠。"她每日坐在那里等候他的来到,可却总是"还空房而掩咽"。她内心的凄苦无人读,哀愁无人诉。日复一日的孤寂让她的心结上一层又一层的冰。无论后来的赵飞燕成为了皇后,还是赵合德成为了昭仪,一切都不再与她相关。她只是安心地烧香礼佛,写诗作画。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可是她脸上曾经明媚的笑容却再也不见,徒留下那一抹淡淡的哀愁。
没有了贤良的班婕妤在旁,汉成帝终日沉迷于美酒声色,终于在和赵合德共寝之后的清晨暴毙身亡。顿时宫中大乱,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边,她手中的笔颤抖了,蓦然掉地。本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为他起波澜,可怎奈那冰封已久的心却是在此刻逐渐消融,化成水,齐齐涌上她的双眸,倾泻而出。她的他如今是真的远行不复返了。
不久后,她便要求去为汉成帝守陵,终日与石人石马还有他相伴。一年之后,她便郁郁而终,同葬成帝陵。
曾经的怨恨,愁恼都随风远去,君已远行,那么我也愿伴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