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回到家总要去看看柿子树,对满树的红灯笼惊叹。尽管知道情绪都是一样的,还是会去故作姿态的满足自己。家乡的国庆节透露着寒气,秋衣秋裤已上身。坐在家门口漫无边际的空想时也会被阵阵凉风断了思绪,扰了兴致,裹起外套直喊冷,尔后退回屋里躲在门后玩手机要么索性钻进被窝里。我的房间是在二楼,侧卧位时从窗户望出去是一片竹林,看不到天空。光线被竹叶之间的空隙分割成点点灿烂的白斑,引人无限遐想。乡下的天空总是美的。干净。天高云淡。想不起来在蚌埠是否会经常抬头看看天空,始终觉得那么多的高楼大厦,汽车怪物们还有人头攒动缩小了我的天空,快节奏的生活僵硬了我的脖子,麻痹了我的思想。
我从小喜爱热闹,总往人堆里钻。喜欢跟爸爸去别人家蹭饭,喜欢听老人家话当年,喜欢亲戚间的走动,喜欢坐在小凳子上听一群中年妇女扯东扯西。直到现在还有个情结,特别特别欢喜晚上亲戚走动。我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夜晚的神秘,让情感披上一层温馨柔软的外膜,我觉得美好。
生活的地方就这么大。活动的地方更小。上高中后就再也没有上过山。小时候在很远的山上种了一片玉米,夏季的时候野猪乱蹿,爸爸在两棵树中间搭上棚子。我和妈妈每天晚上都会去玉米地里睡觉,还会点上火把,我忘了那是用什么植物搓在一起做的,只记得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拿近了有点熏眼。感觉到野猪靠近,妈妈就会一阵吆喝。除了下雨,我特别喜欢陪妈妈上去看野猪。大树间的床虽然简陋,但空荡的环境,野猪的随时到来给了我新鲜感。还记得天空永远是斗大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怎么也数不过来。从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山下许多房子,透着光亮的窗户。空气特别清新,凉风习习。很多人家都有自己的玉米地,都需要看野猪,无聊了还可以遥相呼应,喊话或是用手电筒示意。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就得起来,先是搜寻被野猪破坏的玉米,拿回家自己吃或是喂猪,然后是摘一箩筐的豇豆。我睡眼惺忪的跟妈妈下山。微风阵阵。那些记忆直到现在都还很清晰。吹在身上的风,天上的星星,火把,走夜路,隔壁山上的喊声。都很清晰。夏天真的特别特别美好。
以前还会在春天跟小伙伴们上山挖兰草花。只要循着香味,不一会儿就会收获颇多。在茶飘香的季节会上山采禄禄,大男孩会直接把树砍回家,坐着吃。有一年,哥哥跟弟弟上山砍了一棵扛回来给我吃,那个时候电视机里在放倚天屠龙记。贾静雯真是美翻了。那时候还是在老房子里。
越长大离山越远。一直都在想怎么就没有再上过山讷。是对那些花草果实失去了兴趣还是怕山上的蚂蟥和蛇。有一年正月初春的时候,想上山挖一株兰草花。扛着锄头就去了,过了一片竹林,便开始打退堂鼓。前面的山巍峨,道路崎岖,荆棘从路边支生到路中间。总感觉前面的一切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让人陌生害怕到后退。一想到冰凉的会吸血的蚂蟥还有吐着蛇芯的蛇就转身,一路小跑回家了。
能记起来的事越来越少了,逐渐被一些外面的世界所冲淡。甚是怀念小时候,裁缝缝制的衣服,上面用心的精致的蕾丝,发小之间的呕气,电视机里的雪花点,门前的乘凉,萤火虫,漏雨的老房子,冬天带到学校的火炉,偷偷发现的西瓜苗,古树上的老鹰,稻田,茯苓,天麻,上学的路,姐姐教我们画柳树画小猫,蹭饭,开学前神圣的等待与准备,暗黄的灯光……很多的过去不能重来,还好我都经历过。
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二十多户人家的村落,上高中,大学,便出去了。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记忆中,文字中的故乡。没办法,终究会开往城市,钢筋水泥,只能一路向前,还好我有很多装在糖果罐里的记忆,时不时拿来放在阳光下嗅嗅过去。
假期结束得返校,得学习,等待时间赋予的成长,努力突破自己换来成长。
我知道,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