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时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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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写东西,脑袋就会生锈,想好题目,却不知如何开头。像个乞丐一样畏畏缩缩,浮现在眼前的文字就像糖果一样,担心一碰到它就会玷污它,可如若不碰,心里又总会惦记着它的那点儿甜。
“甜”能续命,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我们人类都对它爱不释手。在《1984》一书中,因为某种原因,生活环境极其恶劣,物资极其匮乏,那时,糖精是唯一的甜食供应,有一次,女主拿一包白糖作为礼物,男主一下子丢弃手中的糖精片,冲了一杯白糖水,奉若至宝。
生活同样需要“甜”啊,对于我来讲,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心里便会溢出一抹甘甜。有人说:当你不追求利益日复一日地坚持做一件事时,那件事便是你的“火花”。
真正的“火花”其实并不伟大,它是个人的私事,就像掌握了烹饪出一道美味甜品的技能一样,能让自己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有力气踽踽前行。
做喜爱的事情时,内心是充盈的,可一旦这事做完了,也就与自己再无关系。《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便是这样,他很少把自己的画拿给别人看,也很少把自己的画拿出去卖,在患麻风病将死之际,他在自己破旧住房的墙上画满了壁画,那是天才之作,势必能成为世界级的文化瑰宝。但主人公却万般嘱咐他的妻子,要在他死后,把这座房子放火烧了,连木头都要烧干净。
他的妻子确是这般做的,将他最得意之作付之一炬。他死后,生前不为人知散落在各地的画作突然变得价值连城,有很多人为他写传记。但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从没想过扬名于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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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一共读过毛姆的两本小说,分别为《人生的枷锁》和《月亮与六便士》,看他写的文字,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兴许是他所表达的一些东西刚好契合了我的想法。
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对自然充满了热烈的向往,因为工业化社会对人性造成了极大的扭曲。比如舍弃优越生活条件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在现代社会中是个怪异的存在,被周围人嗤之以鼻,但当他在一个远离高度文明社会中生活时,却听不见任何人议论他,相反的是有很多人同情他。而思特里克兰德的本性丝毫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是环境变了。
讲这段话并不是在鼓吹人类要回到蒙昧的原始社会,而是想探讨社会文明的发展是否能够找到一个平衡。然而这个话题又太大了,留给哲学家们去探讨比较适宜,作为一个坠入人世间的小人物,我有时会关心如何在扭曲人性的文明社会中找到生活的平衡。
《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乍一看,好像眼前摆着一个天平,左边是月亮,右边是六便士,人们选择一边只能舍弃另一边。书写出来便与作者再无关系,而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阐释,我读出来的是一种生活美学,达到平衡,追求内心的宁静。
其实毛姆在小说中描写了布鲁诺船长这样的一个人物,他是思特里克兰德在塔希提岛的一个棋友。布鲁诺曾经在法国海军服役,退役后,原本打算依靠祖产安稳度过余生,但替他理财的人的错误却让他倾家荡产。
布鲁诺和妻子决定去南太平洋的塔希提群岛闯荡,借钱买了一座无人岛,雇用几个土著夜以继日地忙活。二十年后,这座原本荒芜的岛变成了美丽的家园,先前的投资收获颇丰。期间,他们生下一儿一女,妻子教孩子英语和钢琴,布鲁诺教孩子拉丁文和数学,他们的孩子也掌握了生存的技能。布鲁诺说,等孩子们长大有所归属后,他和妻子要回法国的老房子安度晚年。
有人觉着布鲁诺很辛苦,从“无人岛”步行到有人烟的集市上买东西都要走四整天,但布鲁诺觉着他无比的幸福。
其实布鲁诺同思特里克兰德很像,他们所追求的东西的内核是一样的,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布鲁诺追求的是一种生活美学,思特里克兰德所追求的也算是生活美学,但周围的他人不会这样看,他们觉着思特里克兰德所追求的是艺术,为了月亮而放弃六便士,是受人尊敬的“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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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美学”在我这里是这样的一个概念:按照自己内心的声音去生活,找到内心的平衡,达到内心的宁静。
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只为钱而活,赚钱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快乐,这也算是一种“生活美学”,他活的比较舒心,别人就不能用自己所谓正确的价值尺度去批评他满身铜臭味。上文所说的布鲁诺和思特里克兰德所追求的也是这样的“生活美学”,只不过是其它表现形式。
但如果一个人活的很拧巴,那他过的日子就不算“生活美学”。比如,在体制之内工作却总是抻着脖子想看看外边世界的人,一边拿着高薪一边吐槽工作累向往工作生活平衡的人,按照父母或外人的期望活着却没活出自我的人,做着体面的工作却时时瞥一眼自己理想的人,有些人真就这么拧巴地活了一辈子。
好像过了二十五岁之后,就开始越来越多地接触死亡,活的越长,离别就越多,比自己年长的亲人会死去,周围的朋友会死去,最后自己也会死去。
前一阵子,我的亲爷爷死了,九十岁左右的高龄,也算是寿终正寝。但听闻这个消息后,我一点儿也没哭,我为“自己没哭”这件事感到震惊,自我反思一下,可能是因为只有小时候与爷爷有过接触,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可是转念又一想,哪怕与自己感情较好的外婆死去,恐怕自己也不会哭。
我突然理解了《局外人》里边的默尔索,他妈妈死了,他也没哭。其实当一个人真正理解死亡之后,死亡也就不再那么可怕。但听闻爷爷的死讯后,我虽然没哭,却也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我早起去医院检查身体,医院里从来不缺病人,大厅里的人像乌鸦一样聚集在一起,一会儿再四散开来。
我闭着眼睛躺在诊室床上,任由医生摆布,也只有那个时候,人会失去主控意识,完全听候上天发落。蓦地,在医生的专业术语中我捕捉到了“良性”两个字,自躺下一直捏着的嗓子才算松了下来。
裸辞失业四个月后,我换了一份薪资不算高却也不太累的工作,这是我的勇气和选择。“早晚都是要死的,活着的时候,好歹要自在一些。”我心里喃喃道。
作者简介:时青言,方方正正的90后,不是风一样的女子,是风也喊不回头的女子。我执笔,陪你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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