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黄天霸传奇》二 夜探练功房

二、夜探练功房

贺天宝的鹤步大颠翻比他们慢了一步,这一步可了不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加之曲里拐弯,街巷繁多,跑着跑着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这里正好是三岔路口,怎么办呢?贺天宝展目四望,幸亏有位农民老头路过,北霸天赶紧上前拱手问道,老人家,你在路上有没有看见两个全副武装的年轻人匆匆而过?这附近有什么大庄子么?老头答道,有呢,我碰到两个冒失鬼,只顾往前奔,差点把我撞到小河里去。头一个我见过,是铁佛寺当家师飞天的朋友。

呵!贺天宝明白了:“敢情铁佛寺就在前边?”

“对。这可是本地郊区一座大寺院。”请问,里面是和尚还是道士?嗨!和尚也有,道士也有,我们儒教人也有,当家的却是和尚,大殿上有三尊铁佛装金,经过皇上敕封的,所以这座庙叫铁佛寺。

贺天宝又问:“老人家,你可知道这庙里的和尚规矩不规矩?”

“阿噫喂!小朋友,这话就难说了,我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听人说的二话,不晓得是真是假?”

贺天宝立即道:“老人家,但说无妨。我想带我们家眷去烧香还愿……”天知道他家眷在哪儿?

老头听了赶紧摇手,道:“小朋友,动也动不得!要在一年前,这铁佛寺的香火十分兴旺,我们住在附近的老百姓都沾了不少光。可是后来庙里的长老圆寂以后,不知从哪块请来位当家师飞天,大改章程,在和尚庙里包罗儒释道三教,兴建练功房,和尚不诵经拜佛,而是像少林寺一样练武打斗。这倒罢了,近几个月来更加奇怪,凡去烧香的年轻女子,在大殿上只要跪下去磕个头,不怕你家里有人跟了去,难免不大意,眼睛一霎,老母鸡变鸭,叩头的女子就没得了,问和尚,和尚道,大概已经走了罢,人那么多,谁注意来!可是从此就找不到她。几个月来失踪的年轻女子无其数。有人道可能庙里出了狐大仙,这话我就不信。又有人道我们北乡出了拐子,把大姑娘小大娘拐到外地卖给人家做老婆了。这句话又不对头,拐子拐女眷怎么认定了烧香磕头的女子?哪晓得后来有人偶尔看到,还是庙里的和尚混账,这拜垫子底下有块板,是个机关,有根油线通到神龛子旁边,敲钟的和尚专管拉线。你这女子生的太老或者不好看,叩头也无妨,只要稍有几分姿色,被敲钟的和尚看中了,只等她往下一趴,和尚把油线一拉,这个机关拜垫子就往上翘,女子便一头栽下去了,连喊也来不及,拜垫子倒又复原,你家里人不除疑,拿掉拜垫子看,底下方板扒也扒不动!”

贺天宝道:“老人家,此事可是当真?”

老头又连连摇手道:“小朋友,我年纪大了,这个话不能算数。你当是听了玩的。”说着就告辞走了,生怕贺天宝拉他去作证。

北霸天也不为难人家,谢过老人,忙向铁佛寺的方向赶去。远远就听到一片喊杀声,可等他转过山弯,庙门早已关的铁桶一般。察看周围,分明刚经过一场恶斗,但没有死伤人的迹象。贺天宝想,莫非天霸哥哥被他们生擒活捉进去了?怎么办?打门要人么?不行,自己孤身一人,寡不敌众;反正已近黄昏,但等黑夜悄悄进庙打探,搭救天霸哥哥。如果他已遭杀害,那就杀掉飞天、谢虎为他报仇,也为民除害。这么说,少不得还要带点接应的人来。哪一个呢?呵!有了,找摆擂台的擂台主去!……莫看贺天宝生着一副娃娃脸,确实人小主意多。当即回转镇江城,打听张家父女借宿的客栈,进去求见张德镖。

父女三人这当口刚准备吃晚饭,正谈着白天的事。想不到头天打擂台就打出了祸水,黄天霸追谢虎不知吉凶如何。张家老爷子对“一枝桃”已从官方得知,这是个性格乖戾凶残,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南霸天看来要吃亏了。桂兰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知怎的,她一见黄天霸就心生好感,虽未和他较量武艺,难得他见谢虎羞辱自己,出手打抱不平,并不顾危险追杀此贼,若能生还,定将终身交付与他;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姑娘也要为他披麻戴孝守节三年……当然,她这心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有聪敏的妹子猜到了几分。二姑娘对黄天霸的行为也印象不坏,不过既然姐姐对他如此钟情,做妹子的只有相让,尽力促成……

贺天宝进来深深施了一礼。

常言道,出门望天色,进门看脸色,张老爷子是老江湖了,一见贺天宝这幅愁眉苦脸样子,便知道他八成为黄天霸的事情而来,而黄大少爷恐怕真的不妙了。

贺天宝一开口,不出老爷子所料。北霸天把今天如何路过镇江,想来打擂,天霸怎样追至铁佛寺,经过一场厮杀,看来已被俘虏进庙,生死不明,以及关于铁佛寺的种种情况,竹筒倒豆子,道了个详详细细。

提到打擂,两个姑娘就脸红心跳,桂凤不由多看他一眼。只见贺天宝一副娃娃相,嘴角边漾着善良的微笑,眉宇间透着坦荡的纯真。在讲到要来打擂时,竟羞红脸低倒了头,像个姑娘家;说到天霸哥哥如今不知生死存亡,又神态急切,流露出只要搭救出结拜弟兄,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的真诚决心。

张德镖听完贺天宝的叙说,沉吟着问:“贺贤侄,你待如何处置?”

“我打算今夜到他庙里探一探虚实,若天霸哥哥有命,小侄一定拼死将他救出,若性命不保,取谢虎、飞天的首级以祭亡灵。”他顿了顿,试探地道:“不过小侄一人势单力薄,不知张老伯能否助一臂之力,伴我进庙走一趟?此行全不用老伯动手,若小侄遭贼人所害,请以后带个口信给恶虎村我大哥二哥,便感谢不尽了。”

张家父女听得十分感动。张老爷子忙道:“老朽虽武艺平常,愿随贤侄前往共同作战。”

桂凤也道:“我和姐姐一起去。”

贺天宝意外地道:“你们……”他没有想到要带两个姑娘去,迟迟答不上话来。

桂凤生气了,闪电似地抽出双剑,“拍!”一下跳到贺天宝身边,道:“北霸天怕我们成为累赘么?”双剑立即指向他的双肩。

张德镖喝道:“女儿休得无礼!”

贺天宝被姑娘的突然行动惊得愣了愣,却又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这下把二姑娘真的激怒了。她也说不清对北霸天的态度怎会如此敏感,而且竟要借此和他交交手,一个垫步穿至天井言道:“北霸天,现在时辰尚早,来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贺天宝为难地望望老人。奇怪,张德镖这回倒不加阻拦,一摆手——请!显然老人猜着了女儿的心事。小太爷不得不翻掉英雄氅,抽出双刀,“扑”地跳至天井奉陪。

客栈的老板、伙计吓坏啦,忙道客官有话好说,不能动刀动枪,万一出了人命,小店担当不起。张德镖安抚他道,莫慌,我们是自家人,打了玩玩的,赶紧关上大门,多点蜡烛一起观赏吧。

擂台打到店里来了,这可新鲜着嘞。

“小伙。”

“老爹。”

“不花钱的武戏,看了玩玩唦。”

“好啊,看了玩玩!可得站远点,那两把剑两把刀亮霍霍的,碰着了恐怕要到阎老五家吃烫饭!……”

在一些客栈百姓的说笑声中,桂凤姑娘已经使开了一路剑法。贺天宝明白,这是少林剑,不过跟少林剑法又不一样,它有一百零八剑,变化多端。原来姑娘曾得峨眉派掌门人惠慈师太的指点,因而这剑有时快如闪电,有时柔若轻烟,铿铿锵锵,飘飘忽忽。最要小心的是这剑竟会像粘了浆糊一样粘在你刀上,跟着你上下左右转动,怎么也推不开甩不掉;又像是块吸铁石。可稍有疏忽,它却会突然膛开了你,一步进门。贺天宝暗暗叫了声:“好!”立即招架抵挡。不怕姑娘厉害,剑山剑海休想碰着小太爷一根汗毛。

姑娘的剑法很快使完,贺天宝舞动双刀还击。他是武当刀法,九九八十一刀,也不含糊。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姑娘不由心中赞佩,江南四霸天名不虚传。

贺天宝的刀法使完后,桂凤的剑法又起。小太爷这下心焦了。眼看天快发黑,该去铁佛寺啦。这样你来一百零八剑,我来九九八十一刀,周而复始,仿佛是场表演赛,这么打了玩好了,打到天亮怕也没个了结,这不要耽误大事啦?怎么办?也罢,少不得要得罪姑娘一下,拿出点看家本领来让她瞧瞧!当然,还得照顾女孩子的面子。不仅因为她特别要强,而是……不知怎的,小太爷已不忍心让姑娘当众失败,宁愿自己出丑了。一种奇艺的情丝使北霸天比李二半吊子多长了一个心眼……主意拿定,当姑娘偏身一剑向他眉心戳来时,小太爷猛地往左一让,好像踩着了什么滑腻东西,一滑脚,便从姑娘的左肩旁直冲出去,差点摔倒在地。桂凤忙收剑扶他,道:“北霸天站稳了!”贺天宝随即站定拱手道:“姑娘剑术超群,甘拜下风。”姑娘得意地一笑:“承让承让。”

四周围的观众顿时一阵鼓掌,夸姑娘的话简直能用大柜子装。桂凤重回房内,向老父亲请安,那种沾沾自喜的样子就无法形容啦,浑身仿佛没有四两重,顶多三两五钱,轻飘飘,轻飘飘!

张德镖望着她只是冷笑——老爷子可看出破绽来了:“丫头,你以为自己大胜了么?”桂凤道:“当然,他脚下碰着滑腻东西,儿侥幸得胜。”张德镖把她望望,我要给你个巴掌吃吃呢!白天和那位姓山的英雄比,后心吃了人家一脚完全不知晓;这回更麻木,耳朵差点给人割下来炒韭菜,还侥幸得胜嘞!

“丫头,赶快过来,感谢贺贤侄手下留情。”

桂凤怔怔地望着父亲,莫名其妙。这回连桂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了。张德镖只有点明:“除下左边的耳环看看!”姑娘忙拿下来看,不由又惊又羞又赞佩又感激不已。原来就在贺天宝滑过她身边时,刀尖轻轻一挑,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已将耳环挑破,不着兴损害姑娘半分皮肉,这功夫绝了,这用心也够良苦的了。姑娘顿时满脸通红向贺天宝深深道了个万福,随又回身扑进姐姐的怀里,不好意思再看大家。少女的心被震撼了!

贺天宝看着姑娘的娇憨神态,仿佛浑身撒遍了万能胶,一动也动弹不得。

老人却道:“贺贤侄武艺超群,多指点指点小女吧。我现在外出招呼人撤掉姻缘擂,出告示不再打了,顺便让镇江最好的酒楼送一桌酒菜来,款待贺贤侄,很快便回来。”说完匆匆出门。

他可是招呼人拆擂台、出告示、让酒楼送酒菜去的?不假。不过这一切他只需令正在看守擂台的管家手下人办便可。老爷子外出的主要任务是直奔镇江县衙,向张、施两位大人请示汇报。

张县令听后当然不敢先表态,望着施县令道:“施大人以为如何?”

施县令向着张德镖竖起大拇指道:“太好了,老人家,祝你们马到成功。有什么新情况随时赶来告知。难得恶虎村的绿林人士愿意出手除暴安良,官府便可退入二线了。不过切记和官府的联系只有你们父女心中有数,切勿告诉恶虎村人。老爷子能办到吗?”

张德镖连连点头道:“小老儿一定办到。”

张县令跟着又叮嘱了几句。张老爷子便告辞出来,回转客栈。

施公这时笑对张正荣道:“恭喜张大人贺喜张大人,想不到设姻缘擂诱捕'一枝桃'却带出了一个黑窝,而且不用我们兴师动众,出兵围剿,自有绿林人士出手,以毒攻毒。张大人只需随时掌握情况,最后伙同镇江守备大人带领官兵、捕快前往收拾残局,便可为朝廷建立大功一件。”

张正荣忙不迭起身向施公打了一躬,道:“惭愧惭愧,此事全亏施大人运筹帷幄。铁佛寺为强人所占,下官失察了、失察了!”

施公还礼道:“张大人不必过于自责,如今知晓也不为晚。此事今后就请张大人多费心了,施某明早带领手下回转扬州,留一名捕快陈九帮大人跑跑腿,有什么需要施某的地方,让他回扬州报信便是,反正一江之隔,还是很方便的嘛。”

张正荣言道极是。第二天一早,施公便带领一班手下离开镇江,暂时放下不提。

这边张德镖回转客栈,和贺天宝以及两个女儿匆匆吃完酒楼送来的饭菜,未饮一滴酒,即悄悄出发,直奔铁佛寺,跳高进庙发现万佛楼正大摆酒宴灯火辉煌。飞天、谢虎、清风老道等人一桌晚酒尚未吃完,正在一边吃一边谈笑风生呐。贺天宝想听听他们谈些什么,可怎么也听不清楚,十句里头顶多听到一句半。这是什么原因?实在是当中隔着四方大院落,太宽太大了。要得好,往前再进一步……有啦,院落当中有两株柏树,树干一个人抱不过来,又高又大,枝叶繁茂,如同两把大伞一般。贺天宝向张德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能不能上去?张老爷子点点头,示意两个女儿守在观音殿屋上,自己一穿身,“呜——!”使了个夜雀归林的架势,便落在左边那棵大柏树上,连点风声也没有。北霸天暗暗叫好,难怪人称穿山甲。小太爷也不推板,一下落到右边树上,一个跨马式骑在枝杈间,枝叶不作兴摇动颠簸。两人的轻功实在不错。

这儿离大厅近,看得真切,厅前两旁站有二十名儿郎,中间一桌酒筵。东边楼柱子上却吊着一串东西,分明是黄天霸的刀镖多宝袋。贺天宝一望,大吃一惊,难道天霸哥哥已死在歹人手下?再听听他们谈些什么吧。

谢虎看来酒已吃得差不多,卷着舌头道:“大和尚,依你一刀结果了小儿天霸,实在太便宜了他。小弟今天给他冲掉三个美人呐。”

清风老道笑道:“你哥哥明天一定多找几个来,给你解馋。”

飞天哈哈大笑:“谢贤弟,洒家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用你的办法将小黄儿收进练功房,今夜晚要特别小心,因为机关一天内还伤不了他,万一走漏了风声,有人前来搭救……”

谢虎道:“谁进得了飞天法师的练功房呀?除非他有金钟罩铁布衫。”

飞天道:“贤弟此言差矣,常言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之中有能人。万一来了位绿林高手,破了洒家苦心设计的练功房,劫走黄天霸,那就要留下后患。”

清风老道言道:“法师言之有理,我看还是小心点好。”

贺天宝一听,又喜又愁,喜的是天霸哥哥还是活着,现在他们的练功房里,今夜救出不会受大伤。愁的是这练功房究竟在哪儿?铁佛寺如此之大,眼目前已是三更天,若不马上找到,天一亮,便什么也干不成了。可一人藏物,十人难寻……

不用愁,北霸天,有人给你叫带路的来了。哪一个?还是谢虎。这畜生真是应上了一句俗话,叫:“主意太多,反砸了自己的锅。”或者说得文雅点: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他沉吟了一下道:“好吧,就听二位兄长的。来两个孩子。”

“见过谢爷。”

“你们二人带上家伙,打一盏长杆灯球,多带蜡烛,准备点到天亮。你敲锣,他敲梆子,沿着关小黄儿的练功房周围打更巡逻,直至太阳出来,千万不可坐下偷懒。还要不断虚张声势,惊吓敌人。一有情况,立即报告。如干得好,明天谢爷赏你们十两纹银!”

“谨遵谢爷吩咐,谢谢爷!”

两个小强盗开开心心下去了。

谢虎乜斜着醉眼问飞天:“大和尚,还不放心么?”

飞天、清风都又呵呵大笑起来。

贺天宝在树头上也想笑呢,赶紧咬住嘴唇——不能笑,笑不得!谢虎你这畜生大概是害死人命太多,要遭报应了!他立即离开树头,跟随两名小强盗向前而去。张家父女当然也紧随在后。

飞天、谢虎、清风老道又吃了一会酒,看看没动静,人也疲劳不堪,便上二楼各自的房间睡觉。

两个打更的小强盗,原是谢虎招募而来,对谢爷的吩咐当然同领着圣旨一般。高挑子灯插在脑勺子衣领后面,前头一个敲着梆子,“七角七角七角七”;后头那个左手拎住锣,右手执住锣锤子,“当!当!当!”已是三更二点。他们一边走一边嘴里噜里噜嗦:“小黄儿就在这座坐东朝西的铁板房里,兄弟,可要当心!”“晓得!看见了,此刻躲在暗角落里呐,快快抓,溜掉咧!”……

贺天宝和张家父女伏在大雄宝殿前望月台旁,对着这两个麻木鬼好笑。多承指点,这就是关黄天霸的练功房了。怪不得呢,这铁佛寺前后十七进,僧房一、二百间,多数都是一个模样,大殿两面的廊房,也是一般高低,唯有这儿不同,高的高、矮的矮、方的方、圆的圆,一共七座,连成一气,一律铁门铁栅,墙壁厚实,四周围茅草丛生,阴森森的怕人。贺天宝同张德镖轻轻打了个招呼:“我进去救人,你们给我望风。”便要出发。还是张老爷子想得周到:“慢!先得办掉这两个更夫,由我们代他打更,这样才万无一失。”贺天宝点点头——使得。立即亮出双刀,矮下身子,沿着大雄宝殿东山墙墙根下部,连窜带蹦,直奔练功房边。隐约间只见一个黑影子一跳一跳地,毫无声息,胆小的以为是碰到了鬼呢。张家父女看得十分佩服。不过桂凤姑娘不晓得为了什么,心里一直不平静,三份佩服还带着七分担心。担心什么?这练功房内肯定有许多机关暗器,防不胜防,破不胜破,如果没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了!贺天宝他有么?靠不准。不会去问问他?十几岁的姑娘,怎么问得出口?先要被姐姐笑呢!好嘛,刚同人家比过武,输给了人家,预示着可以以身相许,就关心起他的安危来了。可知道我钟情的黄天霸还关在里边受罪,有生命危险呐!

桂兰是不是这个想法?小丫头多心了。她也和妹子一样,唯恐贺天宝对付不了这影影幢幢的练功房。不过她确实思念被困在练功房内的南霸天黄天霸。他是为她才受这个罪的。刚才在观音殿屋上看到谢虎那副醉醺醺的丑态,恨不得跳下去一剑结果了他……

就在两个姑娘遐想的当口,贺天宝已经悄悄来到第二个更夫的后头。头一个更夫还在敲着梆子,“七角七角七角七”,后面的锣声可出奇了:“当!当!乒叮当!攻叮咚!哺——!”敲梆子的小伙一听,不好,走路不带眼睛,被砖头绊倒了,爬起来唦!跌了吐下来啦,我叫你今天晚上不要喝酒,你这个小伙贪杯,醉成这个样子,让我来望望瞧……这个更夫转身低头朝下一望,只见敲锣的头已滚在一边,从头颈脖子里喷着血水。可怜他吓得舌头顿时僵在嘴里,想喊救命喊不出声。道时迟那时快,贺天宝上前又是一刀,攻叮咚!啪陆秃!第二个更夫也仰睡在地。

张家父女随及感到,拾起梆子锣,接着敲了起来。桂凤姑娘突然上前一步,道:“贺大哥,练功房内机关暗器肯定不少,我愿进去助你一臂之力。”桂兰忙道:“奴家也愿前往!”两个人望望老父亲。老人家明白他们的意思,索性挑明了道:“进练功房不在乎人多,可要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想必贺贤侄……”老头子到底是老江湖了,说话有板有眼,有分有寸,点到为止,不伤脾胃。

贺天宝可有这层功夫?怎么没有呢?莫看他鹤步大颠翻慢了谢虎、黄天霸一步,轻功不及他们。特别是谢虎,专干奸盗邪淫,溜攻特好,这在后边还会向大家显示出来。贺天宝却从小练就了满功满罩,浑身像被一口金钟罩住,又似穿了件铁制的布衫,刀枪不入。他浑身只有一个地方打不得,就是罩门子。他的罩门子在下巴底下,咽喉上边,只要破掉这个罩门子,小英雄立即功力全散,浑身颤抖而死。不过天下只有三个人晓得他的罩门所在,那就是结拜弟兄东霸天武天裘、西霸天濮天雕和南霸天黄天霸,因而小英雄不怕练功房的机关暗器。他原不想炫耀自己,既然张家父女关心问及,北霸天便迅速地点了点头,请父女三人放心,跟着一个垫步,“拍!”跳到了练功房大门口,用手掌试了试门有没有上拴。唔,这门是又硬又软,看来里边有机关,不用劲打不开,一用劲可能有暗器伤人。贺天宝立即低倒头护住罩门子,左手插腰,右手一抬,“着!”一掌劈去,跟着“咋!”一声响,两扇门忽地打开。不过里边马上起了风了,有件东西认定贺天宝的心口,“乒!”甩起来就是一锤。北霸天被打的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胸前的衣服全碎了,皮肉却似钢板一般,毫无反应。凶器“扑秃”掉到地上。这是什么玩意?贺天宝随及打亮火石,看了一看。唷!原来是纯铁铸成的老绵羊,羊头上应当有两只角,恐怕这只羊是外国货,它只有一只角,生在羊头的正中间。这个角又不是滴竖的尖头,角头上却长了个多次的肉瘤,刚才撞在小太爷心窝的正是这个玩意。这头羊是怎么出来的?再望望,哦,有两根发条从羊嘴巴直通到羊肚里,一根铁条是软的,一根钢条是硬的,紧紧连在两扇门上,这便是刚才贺天宝试门时感觉又硬又软的道理。小英雄用力推开铁门,你用多大力气,它以十倍的力量还击,羊屁股上有个螺丝弹簧,便将他弹了出来,无论何人,就是它的祖宗八代娘家母舅,羊老爹都不认账,冒冒失失便是一头撞,要是没有功罩的朋友,心口还不给它撞个大窟窿才怪。

贺天宝虽未撞伤,却被他撞得昏头转向,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拎起双刀——噌!噌!两下,将钢铁铁条砍成了四段;跟着“呜——!”窜进大门。你要把里边两根钢铁条用手抓住唦,这样两扇门就关不起来了。小太爷哪里知道,才进门,后边“唿嚨通!”两扇门便又紧紧关上。贺天宝想再打亮火石照看一下,忽听脑后又来了风,跟着“呜——!”“呜——!”“呜——!”“呜——!”“呜——!”五个暗器认定小太爷的后脑勺、背脊一起打来,而且打到身上还要向下抓,枯撕!枯撕!枯撕!……这下好,后边的衣服也全给抓成破布条啦!是什么混账东西?小太爷打亮了火石看——嗨!五只小铁老虎,两爪向前,指甲有寸把长,象银戈一般。贺天宝照样几刀,砍断了他们的发条,继续往前走。里边漆黑一抹乌,连条窗户缝也没有,他又不敢老是打亮火石看,生怕万一被庙里人从什么地方窥见亮光。于是小心地一步步往前移动,只觉这条路实在不好走。不好,靴底给戳通了,袜子也破了,靴子袜子都套到小腿上来,只有光脚板走路了,坑坑洼洼的,弄得脚底板好痒。什么鬼地皮?不看不除疑。他只有再从多宝袋内取出打火石打亮照看。阿噫喂!这鬼和尚造的练功房可真厉害,地下全是刀尖子、枪尖子,怪不到靴子、袜子经不起戳呐。进第二间有道腰门,却并没有门,但见当中央有桌面上大一块平地,贺天宝想,不如站上去休息休息。

小太爷啊,息不得!他哪知道,刚往上一站,这块板马上被踩下去半尺深,这时从两边“呜呜呜呜!……”风声迭起,火绳顿时给吹灭了,各种暗器像下冰雹似地一起向他砸来,他只有抵紧下巴挨打。这身衣服算是当了替死鬼,再找块巴掌大的好布怕也办不到啰!幸好时间不长,不过一阵头,暗器从他身上纷纷撞落在地。他三次打亮火石看,我的妈呀!从方洞里打出来的是钢叉,圆洞里的是箭弩,稀缝里的是柳叶飞刀!小太爷只有认晦气。看来还是走刀、枪尖子太平。一步步来到下一间,他想,这回可不能莽撞了,虽然皮肉打不破,老挨打总不光彩,如果连衬裤都打散了,等会儿出去如何见两个姑娘?不如慢点进去,先站在门槛上把里边仔细照看一下。小太爷算盘打的太精,这个苦可吃大了!他万万想不到这间的门槛本身就是机关。不要说你这个大人站上去,便是三岁小孩踩着它,机关也要发动。只听见“咔擦!”一声,忽觉上边“呜——!”小太爷晓得不好,赶紧把头一低。他倒未抬头朝上望,要是抬头望下子,北霸天这条命今天就丢在练功房了,因为一抬头,正好罩门子朝上,上面这件东西下来,就认定罩门“扑托”一下,那小太爷马上要浑身散功,抖颤而死了。幸得贺天宝低头,上面这件东西认定他的后脑勺子“噌!”如同一道千斤大闸扎了下来,不怕小太爷本事大,可怜弯腰低头,直接似床肚里养仙鹤——食好吃,头难抬。这件东西压在脑勺后边,你不用力反抗,他的劲还小,你如反抗,它加双倍的力气往下压。贺天宝想,这是什么东西?让我来摸摸看,拿刀的手松下,由绒绳套在手腕上,向后一模,啊呀,好险!这是我有功罩的,要是一般人的脑袋早已像削萝卜一样被它削了飞掉了。请问,是什么东西?有巴掌宽、二尺长,如同柴棚里扎草的扎刀,纯钢打就,其快如飞。你这脚不踩门槛,它悬挂在上面一动不动,只要你踩着门槛,他就砍下来。机关是借人力而行。贺天宝想,也许这把刀只能扎在中部,我如身子一矮,便可能脱出去了。他随即往下一挫,怪呢,这把刀“得儿!”也跟着他往下扎;小太爷又矮下一截,它又进一步。阿噫喂!不能玩。再矮下去,我就走不掉了。冷静一下,这个机关它是怎么发动的?哦!看来问题在我一双脚上,死死踩住门槛,才把它踩下来的,要是我不碰门槛,恐怕请它下来它也不会下来。想着便将双脚一缩,仍站到刀、枪尖上,果然灵的很,只听“呜——!”刀又被提上去了。贺天宝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打亮火石,抬头往上看。好家伙!这把大刀简直想喝人血吶!这道门可不好进,像鬼门关一般,让我轻轻跨过门槛试试。唷!里边都是一斩平阳,光溜溜铁板地,早知如此,不吃这个苦了。于是“啪!”穿进了里间,举起火绳望。哈!小太爷差点乐得大笑起来。有什么可笑的?原来黄天霸正被关在这一间里。为什么不把他关在最后一间?要是那样,贺天宝今夜就来不及救她了,因为已经到了三、四更天,马上要东方发白,小太爷一间一间的暗器挨过去,时间哪里够哇!这得感激马头陀马和尚,是他押解黄天霸进练功房的。在这座庙内,除掉飞天和尚,只有他懂得如何解开机关,顺利进去。不过机关太多,解解也很不容易,他怕麻烦,解完了一、两间马和尚就想:谁能进得了这么复杂的地方?把小黄儿放在第三间算了,何况这一间莫看地上全是光溜溜的铁板,只要从下边烧几把柴火,要不了几天,会越烧越烫,铁板烧得通红,人被烧成灰。就放这儿吧!想不到如今却成全了贺天宝。

他不由弯下身来,轻轻对黄天霸道:“天霸哥哥,莫要惊慌,小弟贺天宝在此。”

“贺……贤弟!……”

不怕黄天霸凶,这会儿说话连四两力气也没有了。虽然铁板还未烧烫,但是冷冰冰的,他们又把他脱得只剩条短裤头子,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两手两腿和腰部全给铁板地下伸出来的铁抓铁链子抓住拴住,一动也不能动,浑身已经冻得有点发僵了。还亏他在不断运动气功,要不早已昏死过去。可清醒着也有清醒的坏处,禁不住胡思乱想。看来这回是死定了!老父亲还在家中盼着呢,可怜黄叶未落青叶落!当然,人生总有一死,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英雄好汉……不过这回死的可有点窝囊。悔不该白天太莽撞,中了歹人的奸计……不过主要怪贺天宝没头脑,我去追赶谢虎,你为什么不跟上来呢?哎!可能他跑得慢,把人跑丢了;常言道,口边是路,你怎么不问一问唦?……大少爷这才不讲理嘞,你自己不跟贺天宝打招呼,就跳上擂台打抱不平,跟着又自顾自去追赶谢虎;到铁佛寺前也不考虑一点策略,伸手就打门,拎刀就砍人,吃了大亏,怎么反责怪起贺天宝来?黄大少爷便是这样的思路,有什么办法?他是黄家的单根独苗惯宝宝,从小被父母含在嘴里养大,做错事情,从来只怪别人不怪自己……他正在后悔埋怨伤心失望,却发现贺天宝从天而降,这个高兴劲就不谈了。好兄弟!想不到你真来啦,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练功房里的?看你浑身给打成这副样子,叫做哥哥的既感激又羞愧……

难为他还有点羞愧感。贺天宝这当口却顾不得多想,对黄天霸道:“天霸哥哥,你吃苦了!带我赶快看看如何解开机关。”他这会再不能硬来,更不能弄错一步,因为黄天霸没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万一触动暗器,后果不堪设想。

贺天宝打亮火石执着火绳仔细察看,只见铁板两边有两个圆洞,伸出手指进去试试,好像有个活动的按钮。他立即扑在黄天霸身上,保护住他的肉体,一下按动了按钮。只听见“铮铮铮铮!”一阵响动,从上边像下雨似地打下来几十颗铁弹子——好险!要是落在黄天霸身上,起码五十个洞!跟着抓人的爪子锁人的链子竟一下全落进铁板肚里去了。贺天宝这才“扑通!”把心放下。黄天霸不由一把抱住他,掉下了滚烫的眼泪。“我的好兄弟!你为救我的命,九死一生,我今生今世定要报答你的恩情!”如今贺天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简直比他老子黄三太还高了,谁能料到几年以后……贺天宝道:“自己兄弟,谈什么报恩。现在时辰不早,张家父女还在外边等着呢。”

“他们也来了?”

“对。天霸哥哥,让小弟马上背你出去。”

黄天霸顺从地点点头,便伏在贺天宝背上。贺天宝格外小心,门槛不能碰,碰一碰,天霸哥哥的脑袋就要送终;刀、枪尖子中央的铁板也站不得,站一站,天霸哥哥的浑身皮肉要被打烂!大门到了,关的紧吞吞怎么办?哦,待我抓住铁钢条拉拉看。“格咋——!”竟然开了,“啪!”立即跳到外边,轻轻放下他一看,嗨,已经快亮天啦。回头看看这座黑漆漆的练功房,不禁产生一些后怕。

张家父女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张老爷子四更天曾悄悄到聚义厅取回了黄天霸的刀、镖,多宝袋,仍不见北霸天出来,依桂凤的性子,便要进去看看。还是老爷子细心,贴着门听,只听见里面“乒乒乓乓”乱响一阵,跟着安静下来,过会儿功夫又响。他便放心地点点头——小太爷活着在跟机关搏斗呢。我和两个姑娘进去根本不顶事,反而碍手碍脚。他让两个姑娘轮着听,桂凤说不出是疼爱是担心还是什么,反正三个人里头数她听得最多。这会儿功夫两人安全出来了,父女三人说不出有多高兴,一起拥向前去。可把他们仔细一望,两个姑娘顿时羞得用双手蒙住了眼睛。阿噫喂!做啥呢?你看唦,一个精赤条条只穿个短裤头子,一个叮叮挂挂袒胸露背差点连小贺儿也露出了外面!桂凤一边蒙住眼睛一边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贺天宝,看着看着,不由悲从中来。为什么?我的北霸天可吃了大苦头!嗐,姑娘的心思真难猜,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我的北霸天”啦?其实这也是桂凤姑娘的一片真情。你莫看她平时性格刚烈,打起擂台来辣手辣脚,如果她钟情于谁,这千缕万缕情丝也是刀砍不断、剑斩不碎的。如果说晚上在客栈比武,自己出于赞佩,已稍稍动情,这回眼看他为救结拜弟兄匡扶正义,不顾个人生死危难,桂凤姑娘再也忍不住动了真心,这就引出了一段生死姻缘、坎坷经历! 

不过那是后话了。如今天快大亮,张德镖道:“二位英雄速随老朽回客栈吧!”

“好!”

五个人立即跳上高墙,直奔镇江城里下宿的客栈,从窗户里悄悄进去,自有张家手下人等着精心地侍候他们。张德镖拿出两套衣服,让黄天霸、贺天宝换上,一边吃早点一边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黄天霸道:“看来这铁佛寺非除掉不可。不过他们人多势众,靠我们几个人怕是对付不了。”

张德镖道:“那怎么办呢?”

贺天宝道:“不如回恶虎村请我们两位哥哥多带手下人来,一起剿灭它。”

黄天霸想,也好,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那,我们马上动身。”

贺天宝道:“哥哥吃了大苦,在此养息两天,小弟一人前去吧。”

张德镖连连点头赞成。

黄天霸道:“贤弟进练功房也辛苦万分,还是我……”他说归说,半倚在椅子上却不挪动。其实他嘴里谦虚,心里可真想留在这儿歇息呢。并不是躲懒,而是想借此和张家两位姑娘接触接触。对这俩姊妹,他究竟喜欢哪个?自己也说不清,她们各有千秋,都讨人喜欢,不过既然贺天宝也对张家姑娘有意思,那么自己只好跟姐姐了。这位桂兰姑娘却不大说话,性格内向,但看模样,是贤妻良母型的人物,待贺天宝走后,可以跟她谈谈……

贺天宝看出黄天霸不想走,那就自己跑一趟吧。他在四霸天中向来是个勤快人,什么事都揽在身上,道让我干,这回当然也不例外,匆匆吃完早点,便赶紧往恶虎村而去。

这里余下四人回房睡觉。张老爷子又悄悄将情况报告了张县令。

两个姑娘躺在床上可睡不着觉。两个人欢喜睡在一头讲悄悄话。

妹妹道:“南霸天不去恶虎村,看来是为了你。我看他那双眼睛总在你身上打转转,你快起来去陪他叙谈叙谈嘛。”

姐姐道:“瘟丫头,看我撕了你的嘴。你那北霸天走了,你想他想得睡不着,在这儿乱嚼舌头。其实贺天宝这么不辞辛苦不怕劳累,也是故意做给你看,让你高兴高兴的。”

妹妹道:“我看他不是这号人,人家是天生的勤快。”

姐姐乐了,连连的羞她:“不怕难为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夸起老公来了。”

妹妹则嗬她的痒些些,两个姑娘乐成了一团。

笑过一会,姐姐喘着气讨饶道:“好妹妹,快睡吧。这两天养足精神,攻打铁佛寺时可以多出点力气。”

妹妹道:“是啊,这铁佛寺真可恶,尤其那个飞天和尚,出家人不诵经念佛,却造这绝灭人性的练功房!”

姐姐道:“他们还欺凌妇女,设暗道机关,十恶不赦。我非亲手杀掉谢虎这个淫贼,方解心头之恨。”

两个人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可曾睡着?没得。过了一会,妹妹突然拗起身来,压低声对姐姐道:“嗳,我说姐姐,你敢不敢和我去一趟?”

“哪儿?”

“铁佛寺。何必坐等恶虎村来人呢?你我今夜悄悄走一趟,神不知鬼不觉,等他们吃得醉醺醺地上床睡觉,用闷香闷倒飞天、谢虎、贼老道,然后取他们的首级回来,也让四霸天了解了解我们的厉害!”

桂兰听了吓得直摇头:“瘟丫头,麻木虫,亏你想得出来。”

桂凤嘿嘿笑道:“姐姐怎么如此害怕?你不是要亲手杀谢虎吗?请问,恶虎村人一来,那么多好手进庙,还涝得到你我动手?”

桂兰开始沉吟了:“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此重大的行动,可要先禀告父亲。”

桂凤急道:“哎呀,我的好姐姐!要是让我父亲晓得,还能干得成么?他还得顾虑官家的态度。好姐姐,你就陪我走一趟吧。姐姐!……”她索性玩起小孩子脾气,跟姐姐耍无赖了,推搡着张桂兰,非要她答应不可。

桂兰只有点头应允。她一直依她依惯了,有什么办法呢?看来这一对姊妹又要惹出新祸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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