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那个晚上,小小的可怜娃就以每个月一斤棒子面半斤黄豆的身价,被老秦两口子抱回了家。路上老秦问老婆:家里的,你怎那么敢开口哇?!啊?!一斤白面......一斤......”老秦的话没说完就挨了媳妇一肘击,老秦老婆说:“傻子,本来俺也没打算让大叔答应给一斤白面,真是榆木疙瘩!”说完也不等反不过神来的老秦,抱着孩子就前脚走了。就在那个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这个畸形的孩子出生大约几个小时后有了自己的名字--秦伟。
秦伟的新家是罗庄镇的一个小村庄,养父老秦是给生产队赶大车运货物的车把式,一年老在外面跑。养母是个能干且精明又泼辣的农村女人,除了每天上生产队挣工分以外,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公公婆婆。家里还有一个大四岁的姐姐和大半年的哥哥。因为有个差不多大的哥哥的缘故,秦伟也没少了母乳滋养。因为物资的匮乏和过重的劳务,让营养跟不上的养母的母乳根本喂不了两个儿子,于是大半年的哥哥便被早早的断了奶。每当有村里的长舌妇打趣她亲养子不顾亲子的时候,养母总是理直气壮的说:“俺小可是带着口粮来的,咋地?你是不知道啊?村里大喇叭没喊到你家炕头上啊?!”几句话就让那些长舌妇乖乖的闭了嘴。因为养父三天两头的不在家,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养母盘算规划,就算是清贫也是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没缺了一家老小的穿衣吃食。每当养母下地干活的时候,都是推个独轮车的排车,两边各放一个篓子,秦伟和哥哥秦明就各躺在一个篓子里,姐姐秦月骑坐在中间大梁上,负责看顾两个弟弟。爷爷行动不便,但是有一手编柳筐柳篮子的好手艺,每次养母干完活总会砍一些棉条带回家,爷爷两天就能编一个漂亮的筐或是篮子,秦伟和哥哥小时候睡过的吊篮就是爷爷亲手编的。奶奶负责洒扫庭院洗衣做饭,隔三岔五的就带着爷爷编的筐和篮子去镇上卖,换些粮票布票啥的回来。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养父养母也没苛待了秦伟。
可是秦伟是捡来的,这在不大的小山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尤其他还是个严重的畸形儿,随着慢慢长大,在走路上便开始出现困难。同龄的孩子已经开始满地跑的时候,他还只能拖着萎缩的左腿左胳膊在地上爬。每当秦伟爬着跟哥哥姐姐出去玩的时候,总有一些大一些的小孩子跟着学,或是故意拿棍子或是狗尾巴草像逗猪狗一样去逗秦伟玩。一边逗还一边喊:“小瘸子,小瘸子”。边上就算有大人在,也是不痛不痒的象征性的出声阻止一下,好像身体残缺的秦伟就该不被人看得起一样,更何况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再大一点儿的时候,养母强行把他拉起来,不许趴下,就那么站着练腿劲儿,找平衡,开始的时候姐姐在边上保护着。后来养母便不让姐姐扶着,就让他自己学着站立,不懂事的哥哥有样学样的也翘起一条腿学秦伟,被养母劈头打了好几扫帚疙瘩。不记得摔倒了多少次,不记得哭了多少回,秦伟总算能站立一段时间不摔倒。养父给他做了一根小小的拐杖,教他蹦着走路,秦伟是聪明的,很快就学会了。当他兴高采烈的拄着拐杖,一蹦一蹦的出现在小朋友们面前的时候,是多么的兴奋,引来小伙伴们一阵猎奇的围观。可是总有那么几个调皮的孩子,一脚就把秦伟的拐杖踢出好远,秦伟只得一蹦一蹦的想去拿回来,于是秦伟就有了童年的另外一个外号“小蛤蟆”。姐姐为了给秦伟出气,和几个调皮的孩子扭打一团,奶奶刚刚给做的花棉袄被撕了好几个大口子。当然姐姐也没吃亏,把那几个孩子的耳朵,手咬了好几个牙印。
那几个孩子的娘组团领着孩子找上门来,说:“为了一斤破棒子面养人家不要的残疾孩子,天天一蹦一跳的丢人现眼。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都学会当狗咬人了。”小小的秦伟不懂的大人的嘲讽,还以为一蹦一跳的是夸他可爱,越发当着那几个婶婶的面拄着小拐棍努力的蹦跳着,惹得几个长舌妇翻着白眼一阵嘲笑。养母气的眼红,泼辣劲儿一下子勇上头,一把捞起扫院子的大扫帚就朝几个娘们劈头盖脸的打去,一边打一边骂:“你们会养孩子啊?老天爷还可怜瞎家雀呢,你们怂恿孩子欺负一个残疾孩子,你们有家教啊?!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懂事啊?有良心吗?”几下子就把几个长舌妇打出了院子,养母还不依不饶的掐着腰站在门口跳骂:“你们一个个的看着穿的人模狗样儿的,干人事吗?来来......左邻右舍的都出来评评理来,欺负一个刚刚会走路残疾娃娃,还有脸找上门,咬都是轻的,要我在,就该拿刀砍!从小就是心思歹毒的,长大了也是个祸害!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