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银杏树,现在仍枝繁叶茂、生机蓬勃。我每次经过时,都会停下车来,去靠近树边,让回忆驻足心间,时光仿佛将我带回到了1980年,我的那个青葱岁月。
虽我在这里只读过一年初三,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和许多往事我仍印象深刻,它们寄托着我沉甸甸的校园记忆。
现在已被圈进厂区的那颗白果树,四十多年前,长在大浦中学的教工宿舍内。到了金秋10月,银杏树黄灿灿的树叶迎风飞舞,满地金黄。
那时,我常去那里,不光这满园的金色,还因为这里住着同龄的李正、李明,他们家的小人书是全大浦公社最多的。
银杏树北有三间校舍,最东面一间住过蒋校长一家,他家门前有一颗无花果树,每当果实成熟,空气中就会弥漫着奇异的果香。另外的两间是学生宿舍,一男一女,宿舍的门是朝北开的,门前有一组单杠和双杠。
那时伙食不好,我力气又小,看到这一组单双杠心里就会发怵,特别是单杠,我一个都吊不起。那个双杠,也做不出像样子的翻腾动作。
常在此地训练的是学校的男女排球队。每日清早的六点,他们就在器械上翻飞,在操场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黝黑的大腿练得有力粗壮。
排球队员们伙食有补贴,也有点心可以吃。更让我羡慕的还有他们身着运动服时英姿飒爽的模样。
那时候,大家的日子过得都紧巴巴的,我每日里上学带饭,下饭菜只是两块豆腐而已。中午同学们吃了饭,一群群到食堂后边的小河边洗碗,顺便把剩菜剩饭倒去喂鱼。油星子沿着水面飘散开,像一朵朵绿油油的荷叶。
说到吃,还有一个记忆,那就是蒋校长的爱人褚老师做的苹果派。那时,我爸也是校长,于是有一次,大浦中学的蒋校长请了大浦小学的蒋校长来家里作客。中学蒋校长家有一双子女,是以农字排名的,我只记得老大叫建农,老二现已记不得叫啥农了。但褚老师明显是见过大世面的,厨艺极好,能烧出许多奇奇怪怪的菜来。她把苹果切成块,裹上一层面粉,用油一炸就成了一道菜,闻起来香香甜甜,咬起来松松脆脆。两位蒋校长家的关系一直处的比较好。
但我仍被蒋校长在全校大会上不点名批评过,因为我拽了老师的大辫子。
大辫子老师叫蒋雅萍,刚从师范毕业,年龄比我们也就大了四五岁。被分配到大浦中学担任我们初三的英语老师。蒋老师是鹅蛋脸,微胖,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特别是当她身后的大辫子甩甩的时候,让我这个十四岁的少男分外心痒难耐。有一次,当蒋老师上课时走到我桌前,一转身,我鬼使神差地就拽了一把老师的大辫子。大辫子老师就哭了,于是,我也被校长在全校大会上批评教育。
我一生中需检讨事情有很多,但拽老师辫子当是我犯过的第一次"严重″错误,我必须真诚地道歉。但,我仍必须强调,这真不是耍流氓,只是一个少男在青春期冒失的冲动。那个年代的学生和老师,全都淳朴单纯和真诚。
大浦中学开全校大会也有些奇葩,会场不在操场或饭堂,竟然在各排教室之间的过道内。每到开会,我都会拎着长凳去坐在厕所边上,听着见不着面的校长在喇叭里"训话″。于是就会心不在焉,去欣赏着周边的风景。大浦中学有许多奇奇怪怪,另一怪是没有围墙。学校的东面是一湾湾水田,它围绕着青春期的校园,也围绕着青春期的我们。
青春期的我们懵懵懂懂,随着身体特征的变化,心理也随之改变,这个阶段,我们或许多愁善感、或许喜怒无常。身体变化表现最为明显的地方就是,每到上体育课,教室里总会留有几个有"情况″的女生。另外学生之间也开始了"分化″。首先,男女生之间敏感了起来,即便原先曾"两小无猜″,这时相互间也不再说话。
同学们都在蹿个子,这在无形之中形成了"鄙视链″,高个子和高个子作伴。我是"矮勃卵″,只能和王伟和旭健等身高相仿的同学"搭道″。
"分化″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放学时你和谁一起回去。我记得,同学走时都是一撮一撮的,浦南的一撮、大浦的一撮、洋渭的一撮。红卫永远和卫强、剑飞在一起。而为群和国勤形影不离。
但,我说的"分化″完全没体现在学习上。初三时,同班同学的学习成绩并没有拉开差距,我也仍是个中等生,在班上是二十名左右的样子。每次考试的分数,老师都会公布在教室后面的墙上,我常去数我得的那些小红花。
新书发来,一定要自己做一个书皮给书包上啊。
绿色的仿军用书包,单背斜跨随你便。
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眼保健操,现在开始…还记得那时候的“眼保健操”的音乐吗?
每次大扫除,老师都会说:教室是你家,干净靠大家!
等到一个学期结束,如能得了个三好学生或另外的奖状,我们都会高兴很久,回家立马就贴在了墙上!
每个同学的脸上都焕发着蓬勃的朝气,我们都好学上进、奋发向上。我们的青春,绽放在这个银杏叶翩翩起舞的校园内。在大浦中学的一切我永生难忘。
致敬我的母校!
致敬那颗银杏树、无花果树!
致敬我的同学们!
致敬我亲爱的老师们!
致敬那个激扬的年代!
致敬我们曾勃发的青春!
东氿听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