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原本该是我家宝宝的预产期,按医生的推算,他应该在这一天的前后来到这个世界。而其实,我家宝贝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两个月了。是的,你没看错,他早产了两个月。
9月12日下午,我正在学校图书馆内找书,突然有种憋不住尿的感觉,犹豫了几分钟,我当机立断打车去平时产检的医院,果然是胎膜早破。由于孕周太小,妇幼医院抢救早产儿的设备有限,当天傍晚被紧急转到华侨医院妇产科。入院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问诊身高体重,量血压,测体温,安排病房。住进病房后,很快就开始打吊针,抑制宫缩的药挂了进去,然后抽血化验。由于胎膜早破,我只能保持卧床的方式以保证羊水不再减少。同时,由于孕周太小,医生说只能保一天算一天,实在不行了还是得让宝宝出来。于是,我就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整躺了五天。个中艰辛实在是一言难尽。
9月16日下午,宫缩开始规律起来,并愈发剧烈。医生查房后将静脉药物做了调整,换了另一种抑制宫缩的药,这种药注入身体后很快宫缩就抑制下来了,但同时也有副作用,那就是我的心率变得很高,整晚都心跳很快,如同跑八百米一般。还好,后半夜逐渐适应了之后还睡了一觉。
9月17日上午,宫缩再一次开始变得规律,愈发剧烈的同时每一次宫缩的间隔时间也逐渐缩短。医生再一次开了B超单检查羊水情况,结果并不乐观。同时,抽血结果也显示我已有感染迹象。中午,妈妈正在喂我吃饭,医生告知要找家属谈话。于是,先生紧急从家里赶过来。家属谈话的结果是,医生建议停止保胎,考虑到宝宝的孕周过小,恐怕无法耐受产道的挤压,虽然可以尝试顺产,但也要做好剖宫产的准备。我和先生商量后,决定剖宫产。签署好手术的相关文件后,医生将手术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于是,午饭吃到一半的我开始禁食。躺在病床上,我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计算着到四点手术麻醉时还要疼多少次。下午三点过,宫缩更加频繁和剧烈,几乎每五分钟就会宫缩一次,持续45秒。每一次宫缩来袭都是煎熬,我只能紧紧抓住先生的手,等待那漫长的45秒疼痛结束。先生看我太过痛苦,去叫来了护士。护士一查,发现宫口已开三指,不能手术而只能进产房自己生了,匆忙中我被推进了产房。之前看的各种理论到这时完全派不上用场,推我进产房的是一位很漂亮的护士妹妹,她一路都很严厉地指导我如何在宫缩来临时深呼吸以保证腹中的宝宝有足够的氧气。很感激她,之后的产程如此顺利也和她的指导有很大的关系。
进产房后,我还趁着宫缩间隙问接生的医生,从三指到宫口开全会不会很快。医生非常亲切,有问必答,还一直跟我聊天,鼓励我大口呼吸正确用力。或许是因为宝宝比较小,宫缩又很剧烈,我的生产过程非常顺利,进产房半个小时左右,宝宝就生出来了。如今回想起来,整个过程已经渐渐模糊了,宫缩的痛、分娩的艰难和生完宝宝后的疲惫,都宛如很久以前的事了。唯一清晰的是,宝宝出来的那一瞬间,听到他清晰响亮的哭声,我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或许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明白了为人母的含义。
宝宝出生时才31+6周,体重不到3斤,属于极低体重的早产儿,很快就被转到新生儿科病房,住进了保温箱。除了他的性别,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直到我从产房出来回到病房,才从先生的手机里看到宝宝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绑着各种仪器的照片,小小的人儿,浑身皱巴巴的,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和无助。
由于是顺产,很快我就可以下地走动了。9月19日下午,打完点滴后,先生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我和妈妈去新生儿科探视了宝宝后,就出院回家了。期间宝宝一直住在新生儿科病房,医生每天会打电话告知我们宝宝的最新情况。起初几天,每次一看到手机上医院的来电都倍觉紧张,生怕宝宝在医院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幸好,呼吸关、感染关宝宝都顺利闯过,渐渐地也能开始吸吮吃奶。而我在家就努力地挤奶,每天送新鲜的母乳到医院。生完宝宝第十天,是医院规定的可以探视的日子。先生陪着我去了医院,隔着保温箱的玻璃,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我的宝宝,那一刻的心情真的很难用言语描述。之后,每周都会去医院探望他,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我也愈加期待接他回家的那一天的到来。
10月17日,按传统是我“出月子”的日子。那天,我如往常一样送母乳到医院,同时去病房里探望宝宝,见到他的时候,护士正在喂他吃奶,仍然是小小的人儿,但已经比刚出生时长大了许多,皮下脂肪也渐渐开始堆积,不再是皱巴巴的小老头。第二天上午,我飞回老家探望病重的妈妈。这又是另外的煎熬了。
10月24日一早,我告别家人,从成都飞回广州。当天,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可以接宝宝回家了。第二天上午,我和先生带着宝宝的衣服和抱被,去医院接他回家。一直到中午,才终于将我的宝宝抱在怀里。直到抱到这个粉嫩的小人儿,看他在怀里甜甜地睡着,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做妈妈了,再不能似少女时那样莽撞任性恣意妄为了,我要为这个小生命负责,要抚育他陪伴他教育他。在这个世界上,他与我血脉相连,是我最深的牵挂和羁绊。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我的生活都与这个小生命紧紧相连,饮食起居娱乐睡眠都不再由自己做主而是以他为中心。看着他一点点从尖尖的瓜子脸到长出圆圆的双下巴,看着他从刚出院的四斤多长到如今的六斤多,看着他从一开始乖乖被抱在怀里到如今只要醒着就会拳打脚踢,个中酸甜苦辣真是只有做过妈妈的人才会懂。
由于我妈妈生病,婆婆又因为其他原因而无法过来帮忙,于是只有我和先生两个人带宝宝,先生又要上班,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须我自己亲力亲为。除了照顾宝宝,还要打理两个大人的日常生活,说不累那绝对是骗人的。也正因为没有旁人插手,我才得以见证宝宝的每一点成长。同时,也由于没有长辈在身边,怎样带娃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也就少了许多争执。累一点苦一点,看到他偶尔的笑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数个夜晚,美梦被他声嘶力竭的哭声打碎,我迷蒙着双眼爬起来换尿布挤奶兑母乳喂奶洗奶瓶煮奶瓶。无数次朋友的邀约,都因担心他在家会哭闹或是离家太久会涨奶而念念不舍地拒绝。每天从早忙到晚,偶尔想偷懒休息一下,又会被他的哭声催得屁滚尿流。
也不是没有过崩溃大哭的时候,尤其在夜晚,抱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娃,再看看床上鼾声如雷的先生,我都有种想要歇斯底里地哭喊的冲动。还有那些不知道他为何而哭的时刻,哪怕我反复确认尿布已经刚刚换过奶瓶塞到嘴里又被吐出来,抱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也哄不好时,我也想嚎啕大哭。然而,天亮以后,看着他恬静的睡脸,我的心又变得温柔起来,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对他发脾气的同时,又下定决心以后不再跟他生气。毕竟,他不过是个两个月的小baby,什么都不懂。况且,我可是他的妈妈呀,是我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我得对他负责。这样一想,再被他虐,都变得心甘情愿了。
亲爱的宝贝,原本今天才是你的预产期。心急的你早早来到这个世界与我们相见,希望我们的表现没有让你失望,也希望未来的你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
我爱你。愿你平安健康,无忧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