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了,更不知道身在何处。我总感觉我的时间开始变得缓慢,甚至静止,我就像正泡在无尽的黑色河流中,在水面上起起浮浮,不至于沉落,永不是漂逐。我生活的世界一片黑暗,这里什么都没有,并且什么也都闯不进来。我看不到一丝光明,看不到点点未来,耳朵听不到任何生息,就像在广阔的大漠中独自徘徊。我不害怕,只因无所事做,便孤独地思考着过去的时光。
我八岁就是我们那乡村街道上的小霸王,所有和我同龄的、比我小的孩子都怕我,甚至还有比我大两岁的小子。
我到九岁才上了学,在学校里我打架依然第一。我收了很多拍我马屁的小弟,他们给我买很多孝敬的东西。
等到十五岁,我退学了,开始去到处找工作打工,才知道,以前的兄弟情谊算个屁。
十八岁的我想调戏一个小姑娘,被人发现毒打一顿后,送局子里去。
二十一岁出来,我痛改前非,准备好好生活。追求了好多姑娘,可都吹了,最后找了一个二婚的姑娘。家里人说我傻,可他们也没办法。
二十三岁时我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是没钱养活她。我就找我的朋友帮忙,他们有的已是大老板,我想借钱,他们就说从不认识我。
二十八时我有了第二个孩子,男孩,长得和我真像。
五十岁,我的女儿死了。
六十八岁,我的妻子也离我而去。
现在,据他们说,我七十,整天在床上躺着,也快到尽头了。
我回想起我这像乞丐一样的一生就会大哭,他们笑我哭的像个孩子,冷静下来,自己觉得也是。
我躺在床上,自己在虚无的黑暗中消磨时光。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糟老头子坐在我旁边说“没气了,家属节哀。”我猜他是说我,可我没有力量反驳,只能自己生闷气“他妈的,你算个屁。”可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我的儿子听信了他的鬼话,趴在我身上和床边哭,这种气氛里我也想哭,可不知道泪放何处。
我被儿子抬到车上拉回了家,后来又有一些亲戚来看我,他们也哭。这时我已经感到平常了,我只想盘起推坐到椅子上看他们。我实在太累了,全身松松垮垮,没有一点力气。
我不饿,也不渴,就是累和无聊。我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各处的凸起让我十分难受,每当我身旁走过一个人,我都要向他吼几声,不知是不是装的,都像听不到似得不理我。
吼也吼累了,我就不说话,我什么都不能做就什么都不做。全身都像灌了铅似得贴在床上一点都不能动,四肢僵硬。我知道我穿的很少,可并没感觉到冷,到了夜里寒风吹过,也还是很暖和。
慢慢的,来看我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哭着,我却开始笑着,你看他们傻的一个个的。
第二天,有我认识的一个熟人似乎在给别人分配工作“你去买棺材,姜——,去了联系火化车”我越听越生气“你们一个个的整我,等着!”我这一天一夜没睡“一群瞎子,还真当我死了么!”
第三天早上,我听见外面动静很大,应该来了很多人。他们有的说我坏话,有的在想念我。
中午,外面响着音乐,几个人将我扔上了一辆车,哐当一声,我的老骨头都几乎断了。
车走了半小时,我又被人抬了出来放在了不知道哪里的哪里。
可我明显的感觉到热!越来越热!身体几乎要融化,妈的,兔崽子们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