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终于又要结婚了,看到微信里鲜红的请帖,我有点不敢点开。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我问她:“以后你再结婚了,会邀请我去吗?”
“你要包红包吗?”
“当然要啊!”
“那你要包多少?”
“既然是你结婚那至少包一万吧,我这前夫也得让你拿得出手嘛。”
她哈哈大笑,“既然你要给红包就邀请你来吧,那我一年结十二次婚好了,挣个年薪十二万。”
“你个小财迷,只认钱,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就为这点礼金,就要一年结十二次婚啊?好歹你也是所谓的销售总监啊。(她一直说她这个总监是打肿了再煎)。那我以后若是再结婚,你会来吗?”
“我不来。你不要告诉我任何结婚生子的消息,我受不了!”
等我们真正办离婚手续的那天,我们哭得昏天暗地,我问她余生里,能不能就让我再祸害她,她也别再去祸害别人只祸害我。我知道她是愿意的,但是我们都怕再祸害对方。
后来,她哭着对我说,就是你欠我的,以后必须等我结完婚后你才能结。我一直以为,我不再欠她什么,不管结婚离婚我给了她所有能给不能给的。分开都四五年了,现在她终于要结婚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得考虑找个人结婚了?
只是这红艳艳的囍字刺得我眼睛痛,心发抖。点开来看,一张一张的婚纱照扑面而来。目测这男的比我高没我帅,可是她温顺地偎依在旁边,安详温婉。这个男的是真心爱她,包容她,会一辈子对她好吗?
我打电话跟志明聊了聊,他建议我不要去,纯粹找虐。但是我决定还是去,带着曾经说好的大红包。志明说,好,那我陪你去。
9月9日,这本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却要选择在这一天成为别人的新娘。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确实是欠她的,欠她的教堂婚礼,欠她的幸福,欠她的誓言,欠她的地久天长。
彻夜未眠,凌晨的时候眯了一会儿,起来洗涑,把自己稍微修整了一下,磨到11点半,才驱车前往教堂。难道还要感谢她体谅我,只提前一天告诉我,不然还要多失眠几晚?
打开电台,张宇用他特有的颤音唱着《曲终人散》,犹如情景预告:
你让他用戒指把你套上的时候
我察觉到你脸上复杂的笑容
那原本该是我 赋予你的承诺
现在我只能隐身热闹中
我跟着所有人向你祝贺的时候
只有你知道我多喝了几杯酒
我不能再看你 多一眼都是痛
即使知道暗地里你又回头
我终于知道曲终人散的寂寞
只有伤心人才有
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
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
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
我还想等你什么
你紧紧拉住我衣袖
又放开让我走
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我挣扎着停好车,偌大的婚纱照海报指示我前行,受邀的人并不多,都是她的一些至亲和好姐妹,三十来个人,基本都已经落座。
她哥哥看到我,就冲我招手,招呼我坐他旁边,志明也在旁边。这个前舅子,也是几年未见,身高180,体重180,曾经有段时间一度担心他会狠狠揍我一顿,因为我辜负她。
婚礼已经开始了,随着婚礼进行曲,她爸爸牵着她缓缓走来,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美得像一幅画,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感觉他们像是朝着我走来。
很久以前有次开玩笑,说婚礼她不开心,就是因为我没有让她爸爸把她的手交到我手上。可是现在,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倒流,跟她在教堂举行婚礼,或是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有次哭着对我说:“人家都有家,有老公,有孩子,我什么都没有。”我听了,心疼得无法言语,只有笑着跟她说,“那有什么关系,你有前夫啊,你是自由身,又不用带小孩,多好,是吧?”
一句“我愿意!”把我的思绪拉过来。神父问他,他回答的,相当温柔而坚定。神父转而问她:“邹逸晨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程英杰先生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她看了看我,有些迟疑,嘴巴张了又张,发不出声来。神父又问:“你愿意吗?”下面的亲友有一部分面面相觑,有一部分就开始起哄“快说我愿意!我愿意!”
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停了,嘴巴特别干,一杯一杯喝酒,一时回不过神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丫头,千万不要说我愿意啊。
旁边的前舅子用手肘蹭了蹭我,朝她努了努嘴,“姐夫,你还在想什么呢?再想就晚了。”他竟然叫我“姐夫”。我瞬间还魂,满血复活,蹭地站起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她跑去。志明怕我闹事,想拦我,硬是没拦住。
我冲到台上,“程先生,对不起,丫头是我的命,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她在一起。丫头,这几年,我已经拔光自己身上的刺了,可以好好照顾你,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嫁给我,好吗?”
丫头满脸绯红,眼泪汪汪,抬头望望程英杰,又转脸看看我,来来回回,心慌意乱。
程英杰伸手抱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终于还是来了,你别紧张,别慌乱,跟随自己的心来,别给自己压力,别顾虑他人的想法,我先回去,等你给我打电话,加油。”说完就很大方地跟大家打个招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