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去世那年是冬天,楼下卖红薯的大爷还在一边哈着气一边兴致勃勃地招揽着生意。
那几天,他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着手游不肯出来。任窗外的哀乐放得声音有多大。
他依旧无动无衷,
只是死盯着自己的游戏桌面。
他的奶奶重重地敲打着门,隔着墙伴着哭腔大声呵斥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爸爸都没了,你居然还躺着房间里玩你的破游戏!你到底是招了什么魂,我家怎么出了像这样的孩子,要你爸爸怎么瞑目。”
然而,他还是死盯着自己的游戏桌面。
或许真的就像他奶奶说的那样,他是被什么招去魂了。
外头,一大群大姑大姨七嘴八舌地安慰着他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奶奶。顺带骂着那不争气冷血无情的他。
他父亲下葬那天,是那几年冬天里最温暖的一天。阳光懒洋洋地散在他的脸、手指触摸的游戏屏幕上。家中就只有他一个长子,家里有了变故,全家人都在关注着他的表现。可是也不知怎么,他连父亲下葬的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等到他父亲下葬完,人群已散去。他才蹲坐在他父亲的墓碑前。用袖子轻轻擦去父亲遗照上的灰尘。即便是黑白照片,他爸爸依旧如同生前,笑得很灿烂。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界面。自由自语道:“爸,你当初不信我可以打通关,你看,我还是赢了,哈哈”。
父亲生前总爱和他比较。
比谁一千米跑得快,比谁肌肉多,比谁象棋下得好,比谁更能逗母亲开心。每次都是他父亲赢。可是这次,他爸爸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