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今天,我满怀憧憬来到这所学校,两年后的今天,我满怀憧憬去猴石山上寻找冰凌花。未曾改变,依旧满怀憧憬,向光而行。
原本预约了今天去医院复查,看看校医院说的小问题有没有误诊,结果昨天晚上宋姨给我发消息说,听说建国(乡/镇)有冰凌花(侧金盏),咱去看呀!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就明天早上,等我检查完,周哥开车拉我们去,我说那可能不太行,我怕排队的人多,而且我下午五六节还有课,万一赶不回来咋办。然后,后来一思考,挂号退了,先去看花。雪萍本来要陪我去复查,结果我告诉她改天了,原因竟是为了去找花,然后回复我说,你们这群人,瘾真大哈哈哈,一群狂魔,好像火象星座,说走就走。
因为大家都没看见过真的冰凌花,所以格外好奇,宋姨说,你昨天去四丰山看见了没,我说,那怎么可能,我去四丰山,就没想着能有,景区,人流量太大,不可能有,就算有,那也是特别少人的地方才行。后来,狂魔宋姨又问了几个好友,最后,去猴石山的好友说,猴石山可能有,之前看到过,现在山上部分地方冰雪还没融化,而且这种花很喜欢长在柞树(蒙古栎)林下,正好符合,猴石山有极多的蒙古栎分布,不知是天然林还是人工栽培林,然后路线就改了,改成了今天的主角——猴石山。
说是猴石山,其实更像是个匍匐地面的狮子,怎么看,也不像个猴。周哥开车直达山脚下,发现有护林员不让进,怕野炊,要森林防火,于是我们绕路至山侧面,找到了停车的位置和进山的路。周哥说,我得把可能惹祸的东西放车里,我说啥?他给我一看,打火机和烟哈哈哈,我带了两根登山杖,给了周哥,周哥觉得自己行,给了学文哥,宋姨自带登山拐杖,我们一行四人“浩浩荡荡”进山了。
初见这座山,更像是个大缓坡,满地的落叶松球果,有兴安落叶松的,也有长白落叶松的,还有各种分家的壳斗和坚果,厚度不一的蒙古栎叶和松针的混合地毯踩上去舒服极了,如果不是出于形象,真想躺上去啊,太松软了,大自然的被子。
宋姨在山脚下,和我们说,你们不拜一拜山神吗?保佑咱们平安上去平安下来。结果没人回应她,她拜完以后,发现我们已经走得好远了,她在后面一边叨叨,欸这帮人,一边自己找路,搜寻冰凌花。
来的路上,宋姨说问了前些天爬这座山的好朋友,问他们具体什么位置可以看见冰凌花,结果那些好朋友给出的答案是四个字:去探索吧!宋姨说,一群不靠谱的,问了等于没问。结果等我们进山以后发现,什么位置?真是形容不出来。大家都做好了找不到的准备,所以心里也没有那么大的期待,自然就没有那么大的失望。
我们一边走一边做标识,怕找错回来的路,在半山腰的位置,地势开始平坦,像是一条盘山路,把山分隔开,往前走发现了那个年代的防空洞,里面的石门还可以清晰看见,只不过入口处被板子拦腰挡住,只能爬上去,用肉眼窥探一个门口,至于里面啥样,不得而知。看见这个防空洞,我们方知路上的那些碎石块,可能都是那个时候的人工杰作,现在看来,还可为上山的人提供些许助力,石头阴面处也往往着生着苔类植物和藓类植物,还有大自然的拓荒者地衣的大量分布,也是坏事变好事吧。
也就是在这个防空洞附近,看见了在枯叶里破土向阳而生的委陵菜、蒲公英、月见草,还有几只飞舞的蝴蝶,金灿灿的,有的是冰凌花的颜色,宋姨说,我给它赐名“冰凌蝶”,宋姨今天过生日,说看见这个蝴蝶就是最好的礼物,我说蝴蝶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是“福叠”的意思,也就是福气加倍,好运加倍,今天咱看见三只,那岂不是六倍了,太棒了,她很开心。
蝴蝶不远处的小红果吸引了我的注意,走近一看,竟然是玫瑰的果实,此时周哥和学文哥已经走远,我俩却在野山上开始享用去年宿存的玫瑰果,酸甜的,尽管有点干,也很好吃,不必在乎世俗的目光,享用大自然带给我们的馈赠。这里的天特别蓝,相较于城市中的,好看得多。欣赏之中,一只老鹰飞过,之前只是看过标本,今天竟看见了真的,它好酷,速度飞快,有一种王者风范,手机刚掏出来,就不见了行踪,等到我们爬上了顶峰时,它又出现,或许是贺喜,或许是祝福。
上面的路就陡了,我问宋姨上不上,我怕后面她上不去,宋姨说上,今天就要上到顶,好,有魄力,后来发现,这种担忧实属多余,她这身体素质,好像比我们都好。年龄和体力并不成正比在一个从教三十多年的数学老师身上得到了彰显。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不往上爬,还发现不了我去年一直想找的植物——卷柏,这种植物,之所以好奇,是因为它的另一个霸气的名字——九死还魂草。一方面是由于它的药用价值,另一方面我也钦佩其生的智慧,它在感受到干旱以后,会给自己连根拔起,随风滚到有水的地方,再次复苏,哪怕很多年,依旧可以活起来,这种面对逆境的勇气和智慧,是植物教给我们的处世之道。今天看见它们,在石缝里,聚集着,开心爆了。但它喜欢生长在陡坡上,如果不是勇敢的人,没有资格看见它,我本来想让周哥帮我拔一颗,周哥说,你自己上来,尊重它一点。然后我就自己上去了,在山脊上的石缝中,要么排成排,要么抱成团,现在还是枯草色,它们在等水吧,水来,它们就会再次活起来,真伟大。
学文哥是个爬山狂热爱好者,家在内蒙古,海拔高,常年爬山,看见山就兴奋,不管是植物实习还是出去徒步,都喜欢爬山,且爬山速度之快,让人觉得他上辈子在山里当过猴,重点是他不否认这一点,山上还都是蒙古栎,蒙古栎配蒙古人,绝佳。宋姨说,周哥像是上辈子在山里当过大狗熊,虽然胖,但是是个超级灵活的胖子,特别是在陡坡时,手脚并用的样子,像极了熊,这个比喻,周哥也不否认,两个人的外号就这么定了。
山顶有很多的杜鹃,革质的叶子,比城市里的还要小,就在疾风中,来回摇曳,也是伟大,这要是别的花,在这个时节,别说已经有了花苞,可能早都被大风抽干,去了另一个地方。能够想象,它们再过二十天盛开的样子,点燃了山,让山有了生命,也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今日之行,我们直到山顶,都没有看见冰凌花,中途大家嘴里一顿碎碎念:
冰凌花呀,你看那些雪,还没化,多适合你生长呀?
冰凌花呀,你看那个背阴坡,多适合你生长呀?
冰凌花呀,你看那个石头背面,多适合你生长呀?
你咋不出来呢?你出来让我们看看你,你看我们多虔诚地找你呀?
可能冰凌花听到了我们这个“浩浩荡荡”的队伍的脚步声,吓得缩回去了吧,再或者是它还在地下睡着,想过几天再开始新的一年呢?尽管如此,我们谁也没有觉得今天来得不值得,昨天去四丰山的时候,有两个大学生一边走一边抱怨,现在有啥好看的,树没叶子,花没开。如果按照他们的标准来看,那今天我们爬的山也一样,但我们,却看到了不一样。
宋姨说,跟我们几个出来爬山也好、钻野林子也好,都挺有意思,两个是“植物学家”(学文哥和我),一个是“动物学家”(周哥),我们说那你嘞,她说,我负责给你们提供情绪价值(其实宋姨在记路线),大家哈哈大笑,挺有趣。
爬山、户外,都是勇敢者的项目,耐力、体力和精神,缺少哪个都上不去,很幸运,我们有体力、有耐力,也有团队精神。
今天,对于宋姨的生日也好,对于我的来校两周年也好,对于周哥和学文哥的春游也好,都是莫大的收获。我与几千年前曾点的想法类似,在春日,携三五好友,春游,欢声笑语,咏而归,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