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背篓里长大的孩童

又是秋雨蒙蒙时节,回到那个久违了的故乡。

傍晚收拾老房子,收拾着儿时的记忆。在角落里寻见一个与我同年纪的大背篓,背带明显褪色,花纹破裂,布满灰尘静静的立在那里,于是内心中那沉甸甸二十多年的思念,又在夜里被唤醒……

背篓是阿婆于1986年在浦市古镇赶集时购买。那年我刚出生,阿婆就说要买一个质量好一点的背篓,方便可以随时背着我去干活。

背篓不仅是人民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具,更多的是我们一生的记忆。对于湘西地区的人来说,背篓是一个家庭的生活期望,更是背在身上的一份责任,背篓一背就是一辈子。

这里的背篓都是用当地的竹子手工编制而成,质量好的甚至可以传承几十年。但凡湘西的女子出嫁,娘家人都要陪嫁一个背篓,寓意就是跟定丈夫一辈子的意思。背篓的作用很大,既能背柴、背草,也能在赶集时背物品,还可以背孩子。而对于湘西的孩童来说,大多数孩子都是在背篓里长大,一个竹子编制的背篓,就是孩童时的小窝。

我从小都是在阿婆的身边长大,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一直都是阿婆陪伴着,小时候的一半记忆都是在阿婆家。记忆中,阿婆每次出门前都会在背篓里面垫上个厚厚的棉絮垫子,再把我抱进背篓里,那样既安全又舒适,可以站在玩乐,也可以坐着睡觉。

由于小时候吃的多,被喂养得肥秋秋的,阿婆每次背我就很吃力,但她小小的身躯总有大大的力气。以至于村里的老人到现在都还在取笑我,笑我小时候一坐背篓就乐开了花,在背篓里跳啊、笑啊!长时间把阿婆肩膀上都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可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累。无论走到哪里,就把我背到哪里,穿过田野走过小巷,小小的我就坐在背篓里,随着外婆的步伐一路颠簸,一路摇,摇累了就把头伏在阿婆的肩上安静睡去,睡得很香,就那样半睡半乐之间逐渐长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大后慢慢脱离了背篓的避风港,背带也背坏了一个又一个。而那个把我背着长大的阿婆已离去多年,童年的温暖已无处追寻,这年老的背篓虽然早已不再是实用意义中的工具,但依然是我心灵深处的记忆,是心中对阿婆唯一的念想……

人已去,睹物怀念。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每次在村庄里看到背篓里咿咿呀呀的孩童,脑海里就会出现了童真时代的影像。

世界很大,却大不过阿婆的背篓,因为它能装下你的整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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