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到来,大部分工人民工都要放假回家,我们的工地上只留了下两个人看守公棚,其余的都回家过年。我们也要回家看望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他们。
每个人都有一点虚荣心,子棋也不例外。我们第一次回家 虽然没有挣到多少钱,但他也想要风光一点。到了昆明一下车后,他就去买了一件军大衣,买了一台收录机。想着过年的时候,放一些磁带歌曲会更加热闹一些。然后又去我们出来时第一次住的那个旅馆。
旅馆的老板娘看到我们又来住宿,而且多了一个小宝宝,她也特别开心,好像是我们给她带来了宝贝似的,一个劲的夸我们的宝宝好可爱哟。第2天早上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老板娘再次来到房间里,看到我们已经把床铺都给她叠整齐了,她高兴的抱着小宝宝又夸了一会儿,她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宝宝,这么爱干净,一点也没有把床铺弄脏,打湿。那时候带宝宝还不像现在这样有尿不湿,宝宝的拉撒全靠大人瞅时间换尿布片。为了不让宝宝把床铺打湿,我好像一夜都清醒着。
离开旅馆后我们就直奔汽车站坐上了回我家乡县城的客车,直到下午将近5点的时候才到达县城,下车后就没有了车子,我们只能徒步走10公里的路程回家,我背着小宝宝,提个小包。子棋穿着军大衣,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提着一只收录机,这样看起来就不像是逃难的样子了。其实,也差不多像逃难的人。
我们走到8公里处,原来的指挥部所在的那个地方天就快黑了,这里已经没有了指挥部驻扎时的热闹景象,几排石木结构的瓦房很落寞的呆立在那里,墙外边都长满了很多杂草,像个经历沧桑的白发老翁,让人看着有些惶恐和忧伤。冬天的时间,下午五六点钟,天就像要黑了似的,雾蒙蒙的路上也有一个行人,连车子也很少遇见。还有1公里多的路程才到家。为了壮胆,子棋把收录机打开放着,直到进村的路口时才把它关掉。
在这个年关时节,我回到家的第1件事情,就是去供销社买了糖和酒去看望伯父伯母一家人。
另外还去看望了曾经顶替我去学校教书的那个老教师,他其实也只教了一年,就没有再教书了。现在他已经70多岁了,我去看望他的原因是出于怀念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段忘年交的感情。那是我在附中读初中,他在那里教小学。离家5公里多路,每周六放学,我如果不是跟大哥他们一起走,就是跟他一起走回家的。他还跟我二姨父也是深交,我曾陪着他一起走了四五十里的山路,去我二姨妈家里玩。那一次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他在文革期间的经历,他逃难逃到了我二姨妈他们那个村子里,就在我二姨妈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因为这段交情才去看望他的。至于他顶替我教书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那时我仇恨的是乡长和校长,现在我对谁都没有了仇恨。没想到我来看他,却把他给吓得直打哆嗦,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去看望他的时候,是下午晚饭过后五点多钟的样子,他在门背后的火堂边烤火,他儿子也在,我进门后他儿子赶紧站起来,我看见他在靠着板壁烤火,就凑近他叫了一声,大爹,我是木英,我来看看你。没想到他却突然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嚯”,“嚯”,“嚯”的声音。他儿子说,是被我吓到了,可能是他没想到我回来了还会来看他。我听了这话,也只好尴尬的离开了。
我想,人老了可能也跟小孩子一样,会被突然而来的人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