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王子
810班 郭雨晗
“什么?有新型病毒?还想忽悠我出去吃饭!不可能的,您们这些不怕死的人自己出去吃吧!我不可能出门的!”那时疫情才刚开始,弟弟就叫了起来,宣告着在过年之前只能在自家吃,最多也是市政府带回来的菜。
弟弟本就是我们家的王子,在疫情期间,他自诩为“防疫王子”,指导我们防疫。约法三章,不许有人违反他的命令——也没有人会违反他的命令。于是就有各种行程在防疫王子的安排下取消,包括长辈的回乡,亦包括他自己期待已久的比赛。防疫王子成为了监督我们全家戴口罩的人,多亏了他的监督,我成为了整个班头一批戴口罩的人,含糊地背着“氢氦锂铍硼”。同样,让他牵肠挂肚的奶茶也被屏蔽,即将成为他挚爱的《唐探3》也是如此。一天到晚研究着,楼上那个因疫情而回不了老家的可怜小屁孩的事。
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后不久,许多店铺都要求关闭,而早早就把自己锁在家里我们都得益于这个小祖宗的远见。骄傲满满的他,开始有了领导经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老爸私藏的上等口罩。一见面就询问长辈统计他们有没有出过门,倒了几次垃圾,然后又要给大家教育一番,再三提醒要戴口罩,要戴口罩,要戴口罩!
当然,防疫王子也有憋不住的时候,几乎每个周末都在纠结中度过。“好想出去踢球啊!不行,足球场没有开。楼下?人太多了。每个人保持五米以外,我们家楼下多大来着的?算了算了,我不要被感染,让那些不要命的人自己下去踢吧。像我这种人怎么会下去踢呀。”
这当然是好事——还少目前看来是的。
“老爸,我要看电视!”防疫王子喊道。“自己开啊,你不是在附近吗。”“我刚洗过手了,才不要碰遥控器这种脏不拉几东西。你们来拿,这种活不应该是你们干的吗?”“遥控器上没有病毒的。”于是开始了一段争吵。
从此以后这样的争吵就成为了每日保留项目。“餐桌是天天擦的,茶几也是天天擦的!”“洗手液用太多对皮肤不好。”“阳台上是空气流通的!”“头皮上是没有粘膜的!”“科学防疫懂不懂!”然而防疫王子从不松口,总是扔一句:“你才伪科学,反正我不要感染,离你们这些人远一点。到时候得病了可不要来怪我。”于是在家中的他,又戴上了口罩和那“保护头皮黏膜”的帽子,插兜转进房间,来了一个漂亮的甩门。
都说攲器之道,在于适可而止,过犹不及。防疫王子又何尝不是?
秋千
810班 居可欣
家楼下的院子里有两架秋千,铁链挽成绳,下边挂两片厚厚的橡胶,两年三年,四年五年,总是在那两棵桂花树下,摇摇晃晃,正对着我房间的窗子。
我最喜欢它的夏天——夏天,它在树荫里摇摇晃晃。坐上去,双脚一蹬,裙摆就随着那股不请自来的风飘起来。向前时整个人伸平,像坐滑梯时往下,再往上;向后时人往后边躺,依旧是往下,再往上,荡到最高处时头顶与桂花树的枝叶擦过,发出一阵沙沙声。有时落下一两片叶子,落在头顶上,落在手中,落在秋千旁;阳光也顺着叶子的间隙落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每一处,大大小小的圆点点发出金光,落在身上,却觉着清凉。
秋千始终只有两架,可荡秋千的人却变化着、流动着:两三岁的小朋友,扶好链子,两条腿摇摇晃晃,咯咯地笑;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坐着;成年人,坐着,靠着,拿着手机看着。我坐在窗边,看书时,写作业时,发呆时,透过那几棵树,几丛枝叶,小亭子的遮拦下,总能瞧见那道摇摇晃晃的影子,上上下下,总能听见那影子伴随着的欢笑声,遥遥地传来。
我喜欢坐在靠南边的那一架秋千上,挑准一个没人的时间,带一本书,一本语文书,一本英语书,读书声与秋千一起摇晃着,摇晃着,双手捧着,两脚踏着地面,借着一股力,前前后后。
下雨天,听雨声打在玻璃窗户上,啪塔啪塔,似乎有一架秋千,亦跟着,啪塔啪塔,摇摇晃晃。
凌晨时分
810班 缪易臻
凌晨时分,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阻碍地穿过眼皮,直击我的视网膜。一刹那,我变得基本清醒了,拿起身边的手表一看,才四点四十分呀!
突然,又是一道惨淡的白光充满了房间。我转过身看向窗外,眯着眼寻找那“大功率探照灯”,从这时起,大自然开始咆哮了。
伴随着隆隆的雷声,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在那一个个瞬间,我看到了窗外高耸的大山;大雨也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凭借着猛烈的狂风,大雨更是如虎添翼,凶猛地撞击着玻璃。雨声甚至更像石头落地的声音,尖锐,有力。“表演开场”的第一分钟我就被彻底地震撼了,同样被震撼的还有窗外的桂花树,它已经不住地摇摆了!
我身在乡下,自然力量更是毫无遮拦地来袭,但如此磅礴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识。雨势越来越大,在频繁的闪电照耀下,我可以清晰地发现窗户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向远处望去,几公里的大山似乎也被震动了,平日中的雄伟与此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在天空之下,已经没有什么能躲过这疯狂的侵袭。此刻,我的心却是静的,耳畔只剩下雷声、雨声、风声,省道上的大货车也像熄火一般!
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循坏结构,一环紧扣一环,一环爆发也引起下面的连锁反应。河流开始怒吼了,树木开始狂欢了,动物们也耐不住性子,开始放声高歌了!在这宏大的自然音乐会上没有一户人家发出动静,显然,人们没有资格演奏,但我也相信这夜定是个不眠之夜!
凌晨五点零四分,交响乐结束了,只剩下离场的淅淅沥沥。太阳光已经部分折射到地平线上了,漫天乌云无处遁形。在阳光与乌云的交界处,呈现出快要凝固的钢铁的暗红色,颇有末日的意味……
难道这是“上帝”“格式化”地球的前奏?
难道外太空出状况了?
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同样给我带来无限遐想的梦境……
口罩时代
810班 项君航
我是一只长年流浪在街角的猫,近段时间真是有些奇怪,街上的店面全都关了,来往的行人中,各各戴着一个叫口罩的东西,说是可以防止叫做什么病毒的传染,可人类也真够脆弱的,不就是病毒吗?吾等猫辈身上都是!还有,这几层纱布贴在鼻子肯定很难受吧?若戴在我脸上肯定被我锋利的爪子撕成几半。令我惊讶的是,竟然有几个行人的想法与我相仿:他们戴着口罩,但把他们的鼻子露了出来,只是盖住了他们的嘴。可样子的确有些滑稽!
咦?对面的书店好像开了,外面还围着一群人。我好奇地穿过马路,准备去看看究竟。只见店门口横放着几个巨大的纸箱子,分明是不让人进去的意思。对于有生以来从没见过的场景,我毫不犹豫地躺在路旁看起来。
“给我一本《简·爱》。”
“喂!小学三年级的同步练习有没有?”
“我先来的,我要一本……”
这毫不客气的嚷嚷声强烈地激发了我的兴趣,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们猫辈抢吃的,似乎也是这样,那目标是最要紧的。我自然的翻了个身,继续看戏。良久,这一波顾客渐渐地散了,可街上的标配“喧闹”依旧继续着,耳畔回荡着各种抱怨声:“真不方便,买个书都得吼着嗓子!”
继而又来了许多顾客,有一个女孩的举动令我记忆犹新,她要买一支钢笔,可要求也真够高的!店员刚听从他她所说的,拿了架子上第二排,从左到右第三个位置的钢笔,可女孩拿到手后仔细看了两下,又吩咐店员说要另外一种款式。就这样,我看那店员来回地快走在架子与纸箱之间,任凭着那女孩的要求。店员足够的耐心还真让我有些敬佩,我以为那女孩爱不释手的神色会将所拿的钢笔都买下来,可结果那女孩却说这些钢笔都很一般,她全不要了。那店员强忍着微笑。
我为那店员有些打抱不平,气得跺起来了双脚。不久我就累得趴在了地上,那女孩也在人群中消失了。我望望天空,它很蓝很蓝,在它上面镶嵌着许多的白云,像极了棉花糖。再看看街上,有几辆车仍在来往,人依旧戴着口罩行走,但之间隔得很远。这口罩是有什么魔力吗?避免了与病毒的邂逅,也同时将人们的心彼此分开,显露出每个人精致的利己主义,这样的以个人为中心的机构,只是图自己的爽快,将别人的感受置之事外。
我不经有些厌烦起人这种残忍的生物,于是我悄悄地离开了——和我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人注意到。
出逃
810班 钟若茜
接连着一个月窝在家里,我竞是觉着关节里都生了青苔冻了冰。偶尔走两步也滑不溜秋的。阴冷从脚尖漫上发梢,衬的窗外死气沉沉。于是在难得的一个太阳天,门“吱呀”地开了,我轻手轻脚溜出门外。
终于站在太阳下了!我向着光,只觉得冻得咔嚓响的手腕慢慢化在了阳光里。像冰雕淌着水,走不动道。我拖着厚重的冬衣,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小风。树叶嫩嫩的,在风中颤悠着。世界似乎亮了一个色调,让人有点睁不开眼。
人依然不多,沿着偏僻的道,我眯了眼,见到路障封了道。此路不通。拐了个弯,正有大巴挡路,大爷坐镇。他见了我,立即竖起眉来,欲开口骂人,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大爷的吼声洪亮如钟,随着我追了一路。耳边夹杂着小风的声儿,似在嬉笑。七拐八弯,躲在墙边,才听不见那个人肝胆俱裂的声音了,抬头一瞅,这不下正是自家小区口吗?我气喘如牛,觉着衣服都重了两斤。
这点波折怎么使我灰心!我开着地图,绕了个大圈,总算到了公交车站。腿又酸又麻,直叫着抗议,只那轻轻而来的风使我舒心些。但车门一开,我便觉前途黑暗,挤在一袋淌着水的菜和一个冒着刺的包之间,艰难保持着平衡。下了车,汗还在流。
风挟着不知名的花香路过,冻得我一颤,才意识到:春天了。花是浅浅地香,又幽幽的钻进了五脏六腑,逗得人心痒。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走着,热一点一点从脚踝爬上了脖子。渴的发慌,热的着急。我四处张望,最后钻进一家店里。炸鸡香飘来,伴着一股一股的阴凉。
不过二十分钟,我又溜达在街上,捧着可乐,无所事事的看着地上掉落的枯叶。可乐无味,我以小风卷着残叶玩闹为甜入口,脚忍不住去踩出“咔嚓咔嚓”的响儿。直到有车狠狠叫了声,我才瞄见了不远的绿灯,和后面的花,一树花,一树又一树的花,连绵成粉粉白白的缎子。有花瓣乘风而起,落在桥上,草上。河绕了一圈,映出零零落落几只风筝。嬉笑声遥遥地飘来,似有似无。
抬头,跟了一路的风从身旁掠过,迎向红红绿绿的风筝和欢乐。
约莫是春风忍不住寂寞,悄悄出逃了罢。
耳朵不好
810班 程浩
祖父的耳朵不好,这已经是一个事实。
在家中,祖父的权利是最大的。无论什么事情,只要祖父一发话,家里人都必须洗耳恭听,并果断地去执行——如果做不到,就很有可能遭到一阵劈头盖脸的指责。到了那时候,可真得退避三舍了。
祖父有这样的怪脾气,或许祸首就是他的耳朵了。每次跟他讲话,说一遍他能听懂是不可能的;而他又是那性子急得不行的人,常常不等听懂就大吼大叫的。唉,这能怪谁呢!
说来也怪,祖父的耳朵差,他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却死不承认。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讲话就不会讲得响亮一些呢?”祖父舒适地躺在躺椅上,歪斜地戴着老花镜,强劲有力的目光注视着高远的天空。
我知道这是他为掩饰自己的耳朵不好,把问题移到我们“这些年轻人”身上来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对他说:“您的耳朵确实有问题啊,要不,我让老爸带你去医院治治……”
“什么!”祖父像一根橡皮筋似的从躺椅上弹起来,怒目圆睁地看着我,脸变成红色,活似一个关公,“不就是个耳朵吗,打甚紧?还要上什么医院去住住……你把我当成啥了?咳,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点拼劲都没有……”只见他扶了扶老花镜,慢慢站起来,悻悻而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到可悲和可笑。耳朵不好,已经是一个事实,何必……唉,真是愚不可及!
翌日,祖父从房间出来,手里捧着一堆核桃送到我面前:“核桃不要?”午饭刚过,何以食下如此一堆核桃?“这么多……”“啥?”没等我说完,祖父的急性来了。我深知不些费口舌是说不好的,既焦急又不耐烦,便急中生智:“您耳朵不好……”这自然成了我应付他的最后的王牌,尽管我并不愿意用,并且之后对此懊悔不已。
“混账!”祖父骂骂咧咧的,不知在骂什么,像是在骂我,又像是骂他的耳朵。
一年后,我再次有机会去看望祖父。祖父似乎老了许多,眼里布满血丝,一点儿没有往日的强劲。老花镜也显得更旧陋了。可我还是比较担心他的耳朵,想和他说说话,测试测试。我已经打开了为他盛放脾气的脾气瓶。
不料,祖父竟转过头去,手不住地拍打耳朵,嘴里叹着气,还接连地念叨:“我的耳朵不好,耳朵不好啊……”
我的一切紧张瞬间化为震惊,祖父竟承认了!不,与其说是承认了,不如说是被事实屈服了!往日盛气十足的祖父,此刻何以变得如此软弱?不知怎的,我又感到有些别扭。
从那以后,祖父再也没有掩盖这个残酷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