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最初读到这首诗，瞬间就喜欢了。初读此诗的感觉就是有种淡淡的惆怅，也有一种浅浅的欢喜。或许因为当时正暗恋某个人，诗中传达出的那种情绪正迎合那时的心境。
后来观看了一场古琴音乐会，一琴人穿着古时衣衫，伴随着幽幽的琴声，在唱着她理解的《越人歌》，双肩微耸，双手时而交叠于胸前，时而伸向远方，表情异常的严肃和痛苦，声音凄苦而悲怨。舞台虽远，但可以断定的是，她的眉毛是锁住的，这是她演绎的《越人歌》。
1.
最早听过周迅唱了这首歌，是在冯小刚导演的电影《夜宴》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曾经有资料报道，冯小刚导演曾说，“这两句唱出了人与人之间最深的寂寞。一个人如果懂了这首歌，这个人就不会寂寞”。
《夜宴》里，周迅饰演的青女，被许配给太子无鸾（吴彦祖饰），情定一生。青女对无鸾的爱简单纯粹。她明知道太子不爱她，却仍在默默地爱着，等着。她夜夜梦中盼君来，在梦里遇见爱情，只希望，让她爱的人不寂寞。哪怕无鸾心中无她，也从未来信联系她。青衣为了无鸾，自愿去那荒蛮契丹，自愿在夜宴之时舞一曲《越人歌》。
《花千骨》中，徒儿花千骨，暗恋师父白子画将此诗写于丝帕上，只这浅浅一行，省略了后半句。待东方看到那行字，念出“心悦君兮君不知”时，竟有一种别样的酸楚。山上有树木，树木上有枝干，这人人都知道，可是我喜欢你，你不知道。
有人写道：“一阕《越人歌》从春秋穿越过来，在楚地飘荡。越族女子打着双桨，划出一朵朵的涟漪。歌里唱的是爱慕，眼里流的是渴望，心里存的是一丝卑微。”
很多时候，不就是，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你的转身，就是我的一辈子。然后你就是我心底暗生的水草，水面平静，深处却疯狂生长，柔绵不绝。
2.
宛转动人的《越人歌》，一般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
东汉刘向《说苑》记载：“鄂君子皙之泛舟于新波之中，乘青翰之舟，张翠盖会钟鼓之音，越人拥而歌。于是鄂君子皙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
翻译过来是这样一个历史故事：楚国的襄成君刚受爵位的那天，穿着华丽的衣裳，被随从们簇手。握手在等级森严的古代是一种非常不严肃的行为，所以襄成君十分生气，脸色大变。庄辛见了也有点不自在，他转身去洗了洗手，给襄成君讲了一个鄂君子的故事：
有一天，楚国王子鄂君子坐在一条刻有青鸟的游船上，听见一位越国人在拥桨歌唱。歌声委婉动听，鄂君子很受感动，但就是听不懂他在唱些什么。于是鄂君子招来了一位翻译，让他将划船人的歌词翻译成楚国话。这就是后世闻名的《越人歌》，歌词如下：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鄂君子听明白歌词的意思后，立即走上前，拥抱了那位划船人，并把绣花被盖到那人身上。这个越国人是男子还是女子，不得而知，就这个故事而言，更多人会解读成男子，所以有这样的说法：《越人歌》是中国文学史上较早的明确歌颂同性恋情的诗歌。
襄成君听完这个故事，也走上前去，向庄辛伸出了友好的双手。上面的故事，发生在公元前540年前后。当时楚越虽是邻国，但方言不通，交往需要借助翻译的帮助。所以这首《越人歌》是我国历史上现存的第一首译诗。这首诗缠绵悱恻，温婉动人，它和楚国的其它民间诗歌一起成为《楚辞》的艺术源头。
第二种说法：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一个东方古老的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故事。
由此，你看，无论唱歌的这个越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再是一个人了。那么最后两句是否可以改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美好故事的结局就是，情义两心知。
后来偶然间读到了席慕蓉的一首诗《在黑暗的河流上》，就是写读了《越人歌》之后的感受，原诗作很长，摘录其中部分如下：
……
只有我才知道 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当灯火逐盏熄灭 歌声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锁遗落了的一切
终于 只能成为
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
你的昔日 我的昨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时时想起这首古老的歌谣，也不应是席慕蓉笔下的哀戚和无望吧。总觉得其中的意象是树木，树木是坚毅繁盛的，恰如我对你的心意，与树木一起悄悄缓慢生长，在漫长的岁月里，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是否知我心意。惊鸿一瞥，已然是最美好的梦，虽然幻灭，但也曾经真实存在过。
毕竟，在梦里，我拥有着你，而你却永远失去了，如此爱你的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感谢您的阅读。❤
文｜七徽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 第16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