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与一友人吃饭聊天,谈及到了婚姻的话题。没过几天,他写了一篇关于婚姻的文章发在公众号上,名字叫《婚姻的三大价值》,他认为婚姻中要从情绪价值、经济价值、生育价值三个方面去平衡,在日常生活中把三大价值平衡好才能有美满的幸福。然而,现实生活中,虽然婚姻在外表是千篇一律的,非好即坏,其实每个人婚姻的好坏却各有千秋,若是婚姻能用尺子去衡量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
一百年前的春天,虎跑寺前的湖面上,两只独木小船,在微波荡漾的湖心相遇。一只舟上立一着日本和服的女人,一穿袈裟的和尚双手合十站在另一只小船上。
她说:叔同;
他说:不要叫我叔同,叫我弘一;
她问:弘一法师,什么是爱?
他答:爱就是慈悲;
说完此话,他调转船头,毅然决然划向彼岸。独留伤心欲绝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你 慈悲对世人,为何独伤我?
这就是千古流芳的大德高僧弘一法师皈依时,给结发妻子的离别对白,也是留给世人对待婚姻的一个另类答案。
还有著名的鲁迅,声称是为了母亲娶了朱安,一生连睡觉都不愿意赏赐一次,婚后四十多年,虽是不离不弃,但形同陌路。后来,鲁迅对友人说,“她是我母亲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这是母亲送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负有一种赡养义务,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话说得很轻巧,却让一个女人在婚姻的笼子里付出了一生的凄苦。多数人怪罪鲁迅的绝情,也有人埋怨朱安的固执,但是他们的无奈又有有谁去理解?对于婚姻来说,很多是无法用所谓的价值来衡量的。
封建礼教,贞节牌坊,是旧时禁锢思想的枷锁,也成为所谓革命者的遮羞布,其实际状况也许并非大家所见,可能隐藏了许多龌龊不耻之事呢,只是后人为了美化偶像而粉饰太平罢了。
九十年代的今天,对待婚姻的态度与百年前早已千差万别。如今,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几乎不需什么借口可以阻挡你的任性,自由的有点过头,闪婚闪离都已变成常态。连著名的音乐人高晓松对待婚姻,都是那么的自如,当年遇到青春靓丽仅有19岁的夕又米,控制不住就娶了回家,情话说了一箩筐。在婚姻里,他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培养打磨妻子成为自己的梦中人,五年后,突然就没了感觉,于是乎,便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声“我俩在一起,感到不快乐。”就挥了挥手,做别了西天的云彩,拔腿走人了。幸亏夕又米尚年青靓丽,还有大把时间来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大家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一般,并没有太多的指责和讨伐高晓松。这世上,有才情又不要脸皮的男人,往往容易得到原谅。
这些所谓的破碎婚姻,听上去如此的荒诞离奇。他们符合友人提到的三个价值么?似乎都有一些关联,似乎又不太符合。婚姻好复杂呢 ,名人的婚姻能够惊天动地,是因为媒体记者挖空心思的去琢磨编造,以满足世人的好奇心而已。得到的信息,都是凤毛麟角的边角料,真实的状况,或许是三价值的不统一所致呢。
凡人呢,似乎要求美满的婚姻更非易事。根据美国心理学家Dr.Ruben的研究,真正情投意合,如鱼得水的婚姻不超过10%。有40%的婚姻是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情况下马马虎虎地得过且过。剩下的50%则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但为了某些原因(如子女或经济),还是硬撑着过下去。 这组数据乍听起来有些震惊,百分之八九十的婚姻竟然是凑合的进行着,结论很容易让人们对婚姻失去希望。当然,也给许多人对婚姻的不满带来了一些慰籍,哦,原来多数人的婚姻状况和我一样啊。
百度词条里对“婚姻”的定义是,泛指适龄男女按照婚姻法在经济生活、精神物质等方面的自愿结合,并取得法律、伦理、医学、政治等层面的认可,双方共同生产生活并组成家庭的一种社会现象。简单理解就是,双方因为经济和精神等的需要,得到大家认可,生活在一起的方式。从“婚姻”的字面本义来看,婚是指女子黄昏时刻嫁过去,姻是指女婿家(婚姻并非是女子因为发昏才结婚),也是一种形式而已。德国社会学家L.穆勒曾把婚姻归为三种动机,即经济、子女和感情。这样解释就清楚了,许多的婚姻问题也表现在这三个方面,也基本契合了上面友人所述的三个价值。
对于上面所说那几位名人,在经济和子女方面应该没有问题,出问题则是在对婚姻的态度,情感追求方面。平常人的婚姻生活中,经济、子女教育等方面的问题占主要方面,而这些势必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因此,多数人侠义理解的婚姻,更多的强调了感情与婚姻的关联度。在现实生活中,感情却只是婚姻的一部分。这也理解了调研中,虽然百分之八九十的人对婚姻生活不满意(主要是感情生活),但是仍然愿意去凑合的生活下去(还有经济和子女为纽带的原因)。
多数人趟进婚姻的河里,目的是为了追求人生的幸福(当然鲁大先生除外,他清楚的知道,娶朱安是为了母亲)。但是,人生漫长,一起走着走着就散了,都忘记了出发时的心愿。中国古代的结婚仪式繁冗复杂,多数礼节是做给给外人看的,最重要的仪式是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意思是敬鬼神,孝长辈,互尊爱,一根红带相牵便永结同心,生死相随。虽然这种仪式有封建礼教残余,但是把婚姻的核心却做了很好的总结规划,敬孝爱缺一不可。如今,举办婚姻的仪式日趋简化,领个证,旅个游,无声无息,也意味着对婚姻视同儿戏。倒不如西方的婚姻仪式,简约而神圣,在教堂里,在亲朋好友面前向上帝承诺:“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好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天。我现在向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在上帝的监督下,携手走过一生。否则,便是违背誓言,受到或者即将受到上帝的惩罚。
也许懂得了婚姻的真谛,再去珍视自己的婚姻,会看的清楚许多,所以有的人宁肯晚结婚,精挑细选后,再决定终身大事。经历过婚姻坎坷的人,对婚姻的认识应该更深刻,知道婚姻中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应该放弃的。不同的人对待婚姻,态度是迥异的,方式也是千差万别。有的人选择了不婚,有的人选择离婚,有的人在婚姻的河水里始终挣扎,却不肯上岸。
中国人有劝合不劝离的传统,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封建礼教,道德和舆论的压力,也促使一部分婚姻得以维系。然而,婚姻如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把鞋子里的沙子倒掉会舒服一些,或许穿的时间长了,彼此调和适应就成为习惯,忘记了期初不舒服的感觉 ;但若是长期大小不合适,又不想凑合着穿,那只有新鞋换旧鞋了。可是,新鞋合适不合适,又要去重新适应。可见离婚再婚确实是解决婚姻问题的一个办法, 美国专家研究显示,重新组建家庭寻求婚姻幸福,比例很高,离婚者中有80%的男性与72%的女性还要再结婚。但是,离婚似乎并非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因为第二次的离婚率是介于55%到75%之间的,也说明多数人并没有在再婚中找到自己的幸福。
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婚姻中出现问题,通过离婚可以解决部分痛苦,但是离婚后再婚仍然找不到幸福,当然除了那些家暴,吸毒等不得不离的婚姻,离婚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要想办法一起在婚姻内继续牵手前行才对,然而道路漫漫,如何共同走好余生,无非是彼此要收敛彼此,学会宽容,学会经营婚姻的技巧。
其实,从幸福的婚姻中去寻找答案,或许是一条捷径。
参透婚姻本质,写出《围城》的钱钟书先生说,“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围城外的人想进来,围城里的人想出去。”然而,钱先生却从没想过要冲出围城,因为他年青时就遇到了杨绛,被他称为“最才的女,最贤的妻。”的那个人。俩人的真挚情感把“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直接踩到了脚下,而且又踏上了另一只脚。
有人说,门当户对才是幸福婚姻的基石。这句话不绝对,却有内涵,门当户对培养的三观一致符合婚姻的价值。
钱钟书生在大儒世家,杨绛出身名门之后,郎才女貌,爱好相同,事业上又相互鼓励,一生令世人艳羡。1943年,杨绛创作了话剧《称心如意》在上海上演后引起轰动,或许受到妻子成就的刺激,钱钟书蛰伏两年时间,写出新儒林外史《围城》从而与妻比翼齐飞。
婚姻中最怕的是无法比翼,一只翅膀飞的高,一只翅膀飞的低,容易失衡。婚姻又如同俩人牵手爬高楼,出发的时候还能同步,同看风景共话未来,走着走着就有了快慢,你到了十八楼,他却在七楼,你看到的风景他不理解,他看到的风景你却早已厌倦。
杨绛嫁到钱家,从一个十指不沾的名门闺秀,却硬把自己打造成柴米油盐的主妇。知道钱钟书不会料理生活,便主动放弃学业去英国陪读,甘居幕后的照应。钱钟书一心做学问,生活上毛手毛脚,今天把瓶子摔了,明天把马桶堵了,杨绛只轻轻说一句,“没事的,我会处理的。”像安慰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钱钟书知道自己的不好,便每日早起来,煎好鸡蛋,烤上面包,端给妻子,始终如一日。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上老下小,七姑八姨,柴米油盐,婚丧嫁娶,万千琐事就把浪漫的爱情埋葬进了婚姻里。兴趣相同可以志同道合,举案齐眉;性格互补则可以亲密无间,错落有致。怕得是,知道却懒得去做,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的,婚姻便索然无味了。
钱钟书在《人·兽·鬼》的样书中,写下了这样的情话:“赠予杨季康,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这个评价算是男人对女人最高的褒奖吧。
杨绛把丈夫和女儿送走后,在深情回忆往事中写完了记录他们美好婚姻的《我们仨》,算是对这一完好婚姻爱情画了句号,却留给了世人一幅可以追随学习的经典之作。
钱钟书与杨绛的婚恋生活,对应了英国传记作家描述的理想婚姻的状态:“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天设地造的一对,似乎千古难寻。但是,相濡以沫的真情,却比比皆是。趟过婚姻这条河,无论风平浪静还是激流湍高,你驾驭的小船总会到达彼岸。
《围城》里说,在“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那终成眷属的厌倦就是婚姻的常态,在婚姻的爱河里如何去行驶,学习驾驭的技术,模仿身边的经典,或者是弃舟而逃,全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