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书·西伯戡黎》
【原文】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挚,今王其如台?」
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
祖伊反曰:「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殷之即丧,指乃功,不无戮于尔邦!」
【通译】
周文王打败了黎国以后,祖伊恐慌,跑来告诉纣王。
祖伊说:“天子,无意恐怕要终止我们殷商的国运了!贤人和神龟都不能觉察出吉兆。不是先王不扶助我们后人,而是大王淫荡嬉戏自绝于天。所以上天将抛弃我们,不让我们得到糟糠之食。大王不揣度天性,不遵循法律。如今百姓没有谁不希望大王灭亡,他们说:‘老天为什么不降威罚呢?’天命不再归向我们了,现在大王将要怎么办呢?”
纣王说:“啊哈!我的一生不有福命在天吗?”
祖伊反驳说:“唉!您的过失很多,又懒惰懈怠,高高在上,难道还能向上天祈求福命吗?殷商行将灭亡,要指示您的政事,不可不为您的国家努力啊!”
【学究】
西周打败黎国,已经提示西周即将取代商朝,祖伊为此特别着急,就和纣王商谈,可是祖伊并不是在帮助纣王出主意,而是把国运的衰败归咎于纣王的荒淫无度,这样的劝谏能得到纣王的接受吗?这也许是天意,但这样的做法不但挽救不了商朝的气运,反而加剧商朝 的衰亡。
国家或者团队出现混乱,作为领路人一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谁又会承认是自己的过失呢?没有人愿意被他人指责和评判,尤其是不可一世的君主更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批评。要达到对方认同自己的过失,就要让对方反思到才能改变局面。这篇文章已经说到,作为劝谏者不是让你去陈述事实,而是通过承担责任让上级做出有效的决断,才能挽救局面。
古时候是这样,现在何尝不是这样呢?商朝的灭亡,有很多原因,但本质上是纣王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上天的安排,相信宿命也就失去了本来属于自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