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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姚惜柠又一次和妈妈僵持着,这个月已经是第5次了!原本想夺门而出,等情绪沉淀之后再回家,可转念一想,妈妈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除了可美家,姚惜柠别无去处。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她决定和妈妈郑重地谈谈自己的想法。
梁深寒家就住在隔壁,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姚惜柠刻意把声音放低控制好音量,还不忘提醒妈妈:“轻点儿声,我们好好谈谈。”
其实,姚惜柠是不愿意和妈妈提起梁深寒的,毕竟她自己才是个刚刚步入初中的少女,总是提起隔壁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年,是不是稍显不够矜持?可是一个月和妈妈吵翻5次的原委,还得从隔壁家的少年说起。
姚惜柠一家搬进这个小区没多久,大概是因为初中学校离家太远,父母考虑周全才决定租下这套房子。其实姚惜柠一直是个乖巧的女孩,从小都只和女孩子一起玩耍,学习成绩优异,鲜少让父母担心。可这也正是姚惜柠难以启齿的原因。当然,她和梁深寒的关系并不复杂,只是怕坦白之后破坏了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乖巧”形象。
第一次遇见梁深寒时,秋天把城市渲染成一片金灿灿的萧条景象,小区里的一朵朵菊花灿烂地绽放着,连法国梧桐凋零的树叶也都可以拾起来当作画材记录在水彩本里。姚惜柠在妈妈给出的几条假期培养计划里选择了学习水彩画。而令她惊艳的第一道风景,竟是从天台的角度俯视小区的街道和花坛。她扛起画板,兀自跑到天台,每天用水彩颜料记录着秋日的美好。
姚惜柠原本以为这是属于自己的天台,是自己的秘密基地。却不知为什么没过多久,这里就又多出一个人,她刚开始选择保持淡定,不理会身旁的动静继续作画。直到秋日微凉的风伴随着悠扬的琴声缠绵缭绕在姚惜柠的耳畔随即飘向未知的远方,她停下画笔,侧耳倾听,唇角一抹淡淡地微笑,确认完毕,是优雅的小提琴。
大概经过一周的时间,两个人开始变得默契,不约而同地在天台相遇,或许少年还会露出腼腆礼貌的微笑,姚惜柠回以微笑。四目相对的瞬间,有种极其微妙的感觉贴近心跳的频率。
为什么握着水彩画笔的手会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心脏也不自觉地收紧,好紧张啊!第一次被一个男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画板,似乎在审视她的绘画技巧,又像在窥探她融入到画纸上的灵魂。
少年流畅地拉响小提琴,画面那么温柔,他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刺痛姚惜柠的双眼。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祈祷自己看到的一切美好并不是错觉。
梁深寒,梁深寒……
姚惜柠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回想起他与她说话时淡淡的薄荷香。一颗粉色的少女心开始膨胀,不知这种感觉该如何压抑,从来不擅长和男生交朋友的姚惜柠,倏忽觉得自己有了生命中第一个蓝颜知己。而这个知己居然就住她家隔壁,一连串的巧遇让这颗少女心再一次怦然心动。
从此,星光般的少年梁深寒便住进了姚惜柠稚嫩的心里。
二:
和可美煲电话粥时,姚惜柠频频提及“梁深寒”这个名字。话题也总是围绕天台事件展开。电话那头的可美蹙着眉,若有所思……
“惜柠,你该不会是……有了新朋友高兴过度了吧?”可美说完,发觉对白有些无力,自己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反倒转了个弯。并且深刻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
只是,无论单恋、暗恋、相恋……这类的词语,似乎不该从一个初中生嘴里迸出来吧!当然,可美也相信姚惜柠是不会早恋的,她向来以学习为重,思来想去,也就平复了心情。
可当姚惜柠在电话那头提起“因为梁深寒还和妈妈闹了矛盾”时,可美又提起了紧绷的神经。
“惜柠,你真的确定自己没有偏离既定路线?现在不该早恋吧!”可美刚脱口而出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应该是也懵住了吧!可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继续话题。
“我也不知道……”
可美没想到姚惜柠是这样回答的,想了想,对她说:“你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吧!我们或许有聊不完的话题呢!”
其实可美想说的是,少见梁深寒比较好吧!
少女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姚惜柠把可美的盛情邀请告诉妈妈,妈妈也同意两个小闺蜜能够在一起互相学习、共同努力。姚惜柠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梁深寒,告诉他,她会离开一段时间,和闺蜜一起努力学习。
姚惜柠兴冲冲地跑上天台,发现梁深寒的背影,沉默地站在秋日的黄昏下。他耷拉着肩膀,没有再架起小提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姚惜柠没有注意到他低落的心情,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不再到天台画画了,你……还会继续在天台练琴吗?”
“会。一直都会。”梁深寒笑起来,露出好看的小酒窝。
“那么,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
“惜柠。”梁深寒打断她的话,“你还小,其实不必现在就决定好人生的准确方向。你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去经历更多的人和事,没必要跟我一样,你有你该选择的人生方向。”
姚惜柠的笑容僵在脸上,说不出听见这句话的自己是怎样的感受。
“梁深寒,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
“答应你,是无法兑现的约定。可能……我并不懂得如何照顾比我小这么多的小妹妹吧!”
梁深寒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光芒,他不再是那个优雅的王子,不再如同天使一样守护姚惜柠的梦想,他变了,那么突然那么彷徨,一时间,姚惜柠找不到光的方向。
回到家里,姚惜柠恹恹地倒在床上,她心中的光芒正在一点点地消散,自从她遇见梁深寒之后,就一直把对他的欣赏当作人生的方向,她希望自己能像梁深寒一样优秀,所以他的梦想成为了她的追求。今天和梁深寒的对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姚惜柠的心经历了一场急骤的倾盆大雨。
三:
来到可美家已经第3天了,她们每天一起画画,一起聊天,一起预习新课本,除此以外的时间姚惜柠一直心神不宁。
可美察觉到,姚惜柠手里总是攥着一张纸条,并且神不守舍地望着那串数字。
有些话终究不得不开口。
“惜柠呀!你还在想和梁深寒的约定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姚惜柠回过神来,摇头叹息。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妈妈想的那么复杂……可能是因为妈妈太过于保护我吧!即便我对她坦明关系,她也怕我被陌生人教坏了。”
可美看着姚惜柠一脸惋惜的样子,问她:“那,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未完成的约定呢?”
“我只是想学小提琴而已。”姚惜柠委屈地低下头,不让可美看出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光,“可惜妈妈不允许,她说的也对,我就算非要学,也得一步一步来,先把水彩画学好,未来再说小提琴的事。”
可美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释然地笑了:“那有什么难?梁深寒不是比你大几岁吗?让他教你,他的诚意一定可以打动你妈妈。”
姚惜柠眼里有了光,又不自觉地黯淡下来:“可是,他不愿意,他不希望打破我的人生路线,他希望我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而不是跟在他身后。”
可美坚定地攥着小拳头:“没关系!好姐妹帮你!”
看着可美坚定的眼神,姚惜柠恍惚觉得自己兴许还能挽回和梁深寒的约定。又或许,去尝试,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两个少女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回到姚惜柠家小区,姚惜柠深吸口气:“会不会恰巧遇见我妈?”
可美挺直了背,拍拍胸脯:“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走!光明正大地进去。”
“嗯!”看可美自信的样子,姚惜柠也鼓足了勇气。
过了这个转角就可以敲响梁深寒家的门了,少女握紧了拳,预料中的事却提前一步发生了。
姚惜柠家的门被打开,两个少女吓得瞬间弹回转角的花丛里蹲下,势必要躲过姚惜柠的妈妈,却又望而生怯。
好在,姚妈妈似乎没有注意到花丛中躲着的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聊着手机,不知对方是何人。
“……你说现在的孩子是不是操碎了心,我都去过隔壁老梁家了,让他劝劝孩子,别和我家女儿走得太近,毕竟惜柠年纪还小……”
声音渐行渐远,看到妈妈消失在小区外,姚惜柠终于忍不住从花丛里跳出来。
“原来是你妈妈,现在怎么办?”一向冰雪聪明的可美也被难住了。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不就是交个朋友而已!”
听姚惜柠说出口的话略带委屈,可美觉得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至少在姚妈妈那里有一个合理的说辞。不然真不知道她们母女又会如何为这件事陷入僵局。
这次倒好,不等可美说出决定,姚惜柠已经快步走到了梁深寒家门口,像是鼓足了一个世纪的勇气一般敲响他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叔叔,应该就是梁深寒的父亲。他见来者是两个小女孩,便不由分说将她们请到家里。
“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梁深寒。”
看见梁叔叔有些为难的样子,姚惜柠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懊恼羞愧。
“梁叔叔,我是惜柠的同学可美,我们可以跟您谈谈吗?”
可美这样一说,姚惜柠眼中瞬间又充斥着阳光,她感激地望向身边的可美,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可美始终是她坚实的后盾。
和梁叔叔漫聊了2个小时左右,姚惜柠向梁叔叔敞开心扉,说起自己从小就比较不擅长交际,几乎只有可美一个好朋友,在遇见梁深寒之后,才知道自己应该像深寒哥哥一样优秀,追求广袤无边的梦想。
最后,梁叔叔如同茅塞顿开一般,他说:“原来,惜柠对深寒只是出于崇拜吧?像深寒这个年纪的孩子还真是叛逆,有时候连我都管不了他,之前你母亲来告诉我,我还以为他欺负你。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姚惜柠不曾想过,自己向妈妈坦明心意,居然会被妈妈误解,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梁叔叔,我会回去和妈妈解释清楚的,您放心,深寒哥哥并没有欺负过我。可能是妈妈误会了。”姚惜柠准备起身道别,一道身影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
是梁深寒。原来他在家,他什么都听见了吧!
想到这里,姚惜柠羞红了脸。她讪讪地和梁叔叔说再见,却没有勇气对上梁深寒的目光,她怕他误会,看见他,她依旧还是会有心跳紊乱的感觉。
“等等。”
梁深寒叫住姚惜柠。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姚惜柠似乎回到了在天台上第一次听到悠扬琴声的那一幕,就在他叫住她的时候。
“姚惜柠,如果跟妈妈解决了矛盾,我可以教你拉小提琴。”
“谢谢你!”
姚惜柠依旧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他,这缕目光,从未改变。
四:
化解了母女之间的矛盾之后,姚惜柠决定要学着长大,不要再轻易触碰母亲敏感且脆弱的神经。
她认真上完了水彩课,每天坚持练习画画。每天选择不同的时间段驻留在天台眺望遥远的风景,依旧伴随着梁深寒悠扬的琴声。
她画过春·夏·秋·冬的街景,画过落叶的凄美和花朵的娇艳,画过流浪的小猫和摇椅上的老人……她的画,始终停留在人物和事物之间,而她的画技也远远超过从前那般稚嫩的笔触。
她学会了观察,也不再畏惧梁深寒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画纸上,那种灵魂出窍般的感觉,她体验过。而现在,她只想把自己最满意的作品送给梁深寒。
日复一日陪伴着她、鼓励着她的少年。
梁深寒接过16K画纸,那是一幅精心混色,巧用晕染的画像——少年拉小提琴的身影。
“这幅作品不错,想好标题了吗?”
“就叫——天台上的星光少年。”逆光下,姚惜柠皱着俏鼻,朝梁深寒做个鬼脸。
她多么希望,他们的故事会一直停留在夏日的午后,天台的时光。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