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妈妈的老朋友来信说,他们在准备一个老同学聚会,大家都很怀念我的妈妈,希望我能写点儿什么,我找出了这封写在七年前寄往天堂的信。
亲爱的妈妈:
我正在学着用您最喜欢的那个白瓷汤煲煲汤。火很小,小火上煲中的汤已烧开,有淡淡的香气飘来;汤是清清的颜色,正轻轻地沸腾着,一如您经营的生活。
我知道我的生活一直有些马虎,有闲暇会爆炒些小菜,忙了便是冰锅冷灶。想念那些“妈妈叫我回家吃饭”的日子,想念您做的蒸肉、泡菜,想念您煲的汤——那看似清淡的汤水中不知浓缩了多少精华,所以,我从您的厨房抱回了这只您最喜欢的白瓷汤煲,在周末,学着您给家人煲汤。
豆儿学钢琴去了,一会儿才能回来。豆儿学琴练琴都很自觉,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而豆儿常惦记最疼爱她的姥姥,有时还会自己悄悄地哭泣。每每这时豆爸都会告诉她:“姥姥现在很好,天堂里再也没有病痛,你就放心吧小家伙!”于是,小家伙就很放心,很高兴。她还会每天提醒我关煤气,睡前检查我是不是锁了房门,这些都是姥姥交给她的任务,她记下了。
一会儿回来吃饭的除了豆儿和豆爸,还有您见过的那个岳儿,如今他已是大二的学生了,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他也会亲昵地把我这个小舅妈叫成小妈,这亲近是不是很像您和平弟?妈妈,您对子侄视如己出,我记下了。
平弟经常带孩子来我这里,我也会时常把其他弟弟妹妹叫过来。他们都很想念您,不管是谁,只要回四川老家,第一件事都是去看您。现在,尽管再也吃不上您做的好菜,但我会给他们煮一锅手抓肉或者干脆大家一起动手包饺子……妈妈,您说过,再忙也不要忘了跟家人团聚,我记下了。
汤的香味儿慢慢地浓了。有点儿像您煲的味道了。您知道吗,有一天我还遇见了一个特别像您的妇人!那是在一家商场,她迎面走来,我一下被惊得有些恍惚——妈妈!我险些叫出声来……当回过神再去看时,发现那是一个华贵的妇人,原来在我的心中您一直是这样的雍容!是啊,您一直是很爱美的,记得我们经济最困难的那年,春节时您执意塞给我一千块钱让我去买件漂亮衣服,您说,再难也要过得漂亮......我记下了。
汤煲散出的热气让厨房雾气腾腾的,我的眼也有些模糊。我会尽量不让自己流泪,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您所希望的。您说过,对您最好的报答就是快乐地生活,所以我常告诉自己,要唱着歌儿过日子。感谢您给了我一副好嗓子,苦了乐了,我都会放声唱上几句,邻居们还封我是“阳台歌唱家”呢!瞧,我刚把头探出窗外,院子里的邻居就冲我招手了,刚才我唱的几句他们肯定听到了。妈妈,我知道,他们听到的是我唱的歌儿,您听到的,是我唱着歌儿过的日子。
汤煲里飘出的香味儿越来越浓了,妈妈,我闻到您的叮咛,您也闻到了我经营的生活吧… …
2011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