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攒够了所有的希望,去了他所在的那个城市,可是最后的最后是:我穷尽所有的力气,才狼狈的逃离了那个栈桥。仿佛再多停留一秒,我就会丧失掉那仅存的记忆,怕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会冲刷掉最初的那份美好。讲真,我不想欺骗自己,你不是那个我在屏幕上深信后,最后存进心底的人。
终于熬到了三月底,手里握着这张飞往青岛的机票,想到快要见到他时,木木不由得嘴角上扬。
所幸,这半年的等待终于快要有了结果,她心里是期待的。
“飞往青岛的MU5521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乘坐本次航班的旅客.......。”
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木木拿起自己的行李往登机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去赶赴一个盛大的仪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毕竟她已经准备了小半年了,就只有一个原因:她太想见他了,就连大部分的梦境,都是青岛那蜿蜒的海岸线。
机场对面的那个人叫季子,那是个陪了木木半年的人,可是却一直拒绝见她的人。
两个人在字幕上无话不谈,曾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了她活下来的勇气。可是在现实里,他却拒绝见她。这半年来,木木不止一次央求他,自己过青岛来找他的话,可是他每一次都坚决拒绝了,让这段相交仅仅止于那几寸的屏幕,除此之外,不能有半分的逾越。
他只给了木木一个理由:不想你攒够所有的希望之后,再离开这个城市。
他让木木叫他“季子”,他觉得这个称呼,可以让原有的隔阂少几分,不至于在那几寸的屏幕上,让现实的隔阂,还是醒目的横亘在那几行言语之上。毕竟,他是珍重这每天字幕上的问候的。
木木走进机舱,放好行李后,在自己的手机上给季子发过去这样一条短信:
我没有听话,还是在你没有应允的情况下来了。见我与否,你来决定。
按下了发送键后,木木关了手机,然后拿出准备好的书,独自一个人看了起来。
其实,直到这一刻,木木还是不确定这次自己的任性到底对不对,她只想用自己的任性赌一把:他是期待见到自己的,字幕上的荒芜也好,或许现实里的他也一样,如她一样有着那份期待。
Chapter1
木木和季子的相识,其实很偶然。
去年的时候,木木在青岛总部委派去青岛分部,她作为上海方的代表之一,代表公司过去做课程分享。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最后分享会结束的时候,出于业务工作需要,给在场的学员留下了自己的社交方式,而那个时候的季子,刚好就是那次分享会里的人之一,尤其是作为学员里最醒目的一个。
季子总以为,她应该记得他的,另一方面他不敢让她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另一方面,他不曾知道,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她早已经对那些和自己不相关的人和事,不再投以过多的关注。
在那次分享会结束后,木木就飞回了上海总部,她不曾留意过,在那个分享现场,会有一个人记住了她。
季子通过木木留下的方式,加了木木的微信。不过,他是以学员的身份联系到木木的。他想用这种纯粹的方式接近她,给她最少的压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怕她会拒绝自己。
作为一名培训师,木木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之后,她明白作为一个学员的心理,自然而然就通过了。没有丝毫的察觉,以至于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故事。
Chapter2
木木一直把季子当做自己的学员来对待,其他的没有多想。
从了解中得之,季子因为前任的离开,心里留下了很重的创伤,那个女人在说出了两个人在一起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他为两个人结婚所储存的所有资金。
季子说,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物质性的东西和七年的感情比起来,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这些本来就打算给她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但是,季子却不想,她竟然用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精心准备给她的礼物,连同几年的付出,都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中断。
在聊天的过程中,木木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内心细腻的男人,对待感情的认真真的不一样。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恨过那个女人,他把一切痛苦都留给了自己,给了对方完整的自由,没有闹过,没有法庭上的纠纷。理由就只有一个:他是真的曾经爱过。
听了季子的经历,木木敲给季子这样一段话:
欣赏过那么多的风景,能够让自己停留的毕竟不多,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同坐一辆车走到尽头,半路下车也不一定是坏的。或许,在下一个路口,你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那个人,半路离开,想必都不是最好的。
讲真,这段话是木木说给自己听的,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感情禁足的一个借口。
木木没有骗自己,想要在半路逃离的,都不该留下陪你走到最后的。连你都懂的道理,木木却亲身试了五年才明白过来。
季子在看到这段话之后,心里的一处地方被打开。
也是在后来,季子才告诉木木,其实当时他就想告诉她,在青岛见到她的那一次,他就明白:就是你了。
Chapter3
在这段关系里,木木一直都保持着理智的状态,直到又一次,季子向她袒露了心中的想法。
“木木,青岛的深秋真的很美,我希望有一天你会来这里,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来陪彼此继续走下去,我永远不会半路下车的。”
直到这一刻,木木才意识到
,原来这么久以来,零零散散的交流后,某个人已经在不经意间走进了自己的心底,他已不仅仅只是停留在那几寸的手机屏幕上了。她早在有意无意之间把他从屏幕上移进了自己的视线,直到现在放进她的心里。
原来,重新开始竟然是这么简单。
木木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开始在心里细数那些零零散散的细节.....
在那些个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季子每天守在屏幕旁边,每天陪她聊到深夜,告诉她怎样走出来。公司加班的日子,上海末班的地铁里,空荡荡的站台上,他发过来形形色色她爱看的故事,陪她消耗掉那漫长的几个小时,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处,叫好计程车直到她安全回到家,才挂掉电话。
在午夜十点的深夜,总有那么一个人是等在屏幕前,等你回家。
那半年里,他就像一个传声的筒,用那个屏幕维持着两个人的距离。不肯走近,也不曾远离,就这样静静的相处着。
木木习惯了这样的问候与陪伴,可是隔着屏幕久了,她不由得多了你几分的怅然。其实,她一直期望有这么一个人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晴雨之间,不只是问候这样,毕竟隔着几千里,只有那个屏幕,连接着这若有若无的关系。
多少次,她都对着眼前的屏幕出神,偶尔字幕里浮现了一个清秀的面孔,可是睁眼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熟悉的图像和那些依旧跳动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还有就是那些语音。
木木想知道,屏幕背后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Chapter4
机会终于来了。
木木盼了好久,终于病了,而且必得是大病。她怕不够给他一个来看她的理由,这次这个理由,应该够给他勇气了吧。
“季子,我在医院,刚从急救室捡回来半条命,差点出不来了。”
病床上的木木拿出手机,用尽自己的余力发出去这条消息。
其实,她是想知道对方的反应的,她在隐隐期待着对方的回音。这一次,他该来了吧,难道他还可以坐得住,忍住不见我。
可是,手机静静的医院的床头柜上,没有一丝的动静。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在医院的这一夜,是木木觉得最漫长的一个夜晚,在这之前从没有过,他多希望那个人可以出现,最微乎的一句问候也可以,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都曾经爱过,在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的是有个人出现,陪你走过这漫漫长夜,就够了,仅此而已。木木也是,作为这偌大城市里的一个,她也毫不例外的也是这样的一类人中的一个,可是他就是不曾出现。
那一夜,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了。
天亮的时候,木木被一阵铃声吵醒,手机来电显示人是季子。木木一把抓过手机,听到对方久违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回去了,知道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其实,那天晚上季子收到木木的信息后,就买了直达上海的机票,什么都没有考虑,就如她所预想的那样,他不会这样了还扔下她不管,他做不到。在抵达上海之后,找到医院的地址,向医生确认好她没事之后,就连夜飞了回去。他不敢见她。
可是,木木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来了,却不肯来见她。这在木木这里成了好久的疑惑,始终无法弄明白。
出院后,木木做了一个决定:去见他,当面问清楚理由。
历经两个小时的航程,飞机顺利抵达青岛机场。那么接下来等待木木将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是十分确定,只知道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这是她的作风,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因为谁而改变过。
从行李架上取出自己的行李,木木信步走出机场。她立即打开手机,看到消息一栏中季子发过来这样一段话:
我在青岛栈桥等你,灰色的运动装,短发,怕认错人就听我的声音,我的声音你熟悉。
看到这条信息,木木心里的顾虑终于打消了,他会见她的,而且他是愿意见自己的,他没有拒绝自己。
木木带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到路边打到车,径直往青岛栈桥赶去,她是真的很想见到那个人,到底他会是什么样。
说真的,她期待着一场美好的相遇:青岛的栈桥上,就着这三月多的海风,还有那长长曲折的海岸线,向前延伸着,一直伸到深海的尽头,那层层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的水珠在空中散落成雾气,那种美感,是用再多的语言也无法形容得了的.......
木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个画面,时间在这样的美好里一点点殆尽。
车转过了好几个弯后,终于如愿到了目的地。
付了钱,木木几乎是飞奔着朝着栈桥的方向跑去的,以至于她都忘了沿途其实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她根本是顾不上这些的,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面前。
木木到了栈桥边,在距离栈桥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他,那个说好在这里等她的那个人,木木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不由得出神:
烧烤摊位旁边,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外套被搭在靠椅的支架上,双臂的袖子随意的挽起,露出了一片乌黑的汗毛,那么的刺眼。在他的面前,是横七竖八的啤酒瓶,他随意的拿起桌上的肉串,肆意的往嘴里送着,那一脸的横肉轮廓分明.....
木木摇着头,一直往后退,她不相信这会是自己不远万里想要来见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接受。可是对方接下来抛出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印证了她最不愿接受的真相。
只听见那个穿灰色衣服的人,对着其他几个人说了这样的话:
今天给你们介绍我一妹妹,她不远万里从大城市来的,你们一会可要给我留点面子,不然别怪我以后不顾兄弟情分。
听到这里,木木一下子恍然,是他,没错,这个声音他听了半年,再熟悉不过了,人会错,可是声音的语调不会骗人。那个叫季子的人就在他眼前。
木木一个人愣在那里,久久反应不过来。
她想象过无数次他的样子,构造过太多两个人见面的画面,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曾经告诉过他和她相仿的,原来那些都是假的,她实在无法去构造出那些美好的画面。
最怕的是你,攒够所有的希望而来,却满载失望而归,你说你不相信,可是眼前的答案就是最好的诠释,你无法逃避。毕竟,生活不是童话,编制在脑海里的东西,在和现实碰撞的时候,所有的幻想都脆弱得不堪一击,终为泡影。
木木拿出手机,打开与他的对话框,发出去这样一句话:
讲真,你不是我屏幕上的那个人。
按了发送键以后,木木飞一样的逃离这里,连自己的行李箱都忘记了。
一袭天蓝色的长裙在风中飘成了风景,和这一岸的蓝色融为一体,仿佛她也是这里与生俱来的一个。
可是遗憾的是,她从来就不属于这里,也许过去会是,可是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后记:希望你们可以喜欢,没攒过希望就不会知道失望有多大,希望我们都不做木木,都不当季子,静享岁月真正的静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