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绑架
壹
大山深处,一群面目极其丑陋的男人,抬着一口棺材,吹着唢呐,正在飞速地追赶陈雅琪。这口棺材正是为她准备的。陈雅琪亡命地朝前奔跑。而那些人,为了追她,抄近道,居然在笔直的悬崖峭壁上攀岩。他们速度如此之快,眼看就到了山顶,一个恶魔样的男人抓住了她的脚……陈雅琪一下从梦中惊叫着醒来。
陈雅琪感觉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衣服全汗湿了。比噩梦更恐怖的是:她的嘴被胶带封着,手脚被绳子捆着。她被装在一个大的行李袋里,扔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车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正在山路上颠簸。
副驾驶座位上的人,突然停止了鼾声,问道:“快到了没有?”
这是一个公鸭嗓子,陈雅琪确信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驾驶座上的人,带着浓重的乡音道:“到个屁!你小子居然睡得着,真是心大!”
“这几天我都没敢睡!刚迷糊了一会。”公鸭嗓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人藏在那个鬼地方,谁找得到?”
“说的轻松,这次弄的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驾驶座上的人看了公鸭嗓子一眼,他脸上的又深又长的刀疤在幽暗中隐约可见。他不无担忧地说:“我看老大疯了。”
“你懂个屁!老大预谋这件事都快一年了。没有万全之计,老大怎么可能去做?!再说了,干这一票才叫刺激!”
刀疤道:“我原本还指望着回趟老家,看看老娘,看来又泡汤了。去年我哥死了,嫂子跑了。听说老娘病了,下不了床了。我都十年没回家了,东躲西藏的日子,真他妈的受够了。”
公鸭嗓子哼了一声道:“想回家?你醒醒吧!”
刀疤咳嗽了一声,说:“真他妈的见鬼,最近,我天天梦见老娘哭。”
公鸭嗓子向车窗外吐了一口痰:“想那么多干嘛?咱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有吃有喝,有女人玩,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秒赚一秒。说不定我们还没到地,脑袋就被打开花了。”
“你他妈的吃屎的嘴!要死你去死,我才不想死呢!”
陈雅琪陆陆续续地回忆起一些细节。她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几乎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身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就是公鸭嗓子,没等陈雅琪说话,公鸭嗓子就把她抱上车,说送她去医院。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距离陈雅琪被绑架,已经好几天了,陈雅琪一直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由于太恐怖了,陈雅琪大脑出现短暂的失忆。
贰
几个星期以前,相依为命的妈妈,突然遭遇车祸而死。陈雅琪一直在失母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她在亲人的陪同下,每隔几天就去妈妈的坟前看望。
这次,她一个人去看妈妈。从公墓下来,刚走到公路,就被一辆从后面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撞倒。那条路,分明很宽很宽。
母亲死后,陈雅琪的心空落落的。孤独像个巨大的网,把陈雅琪罩在其中,紧紧缠绕,使得她无法呼吸,她每天都在哭喊中度过,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遭到绑架。
陈雅琪想不过是一死。可是,她的心还是筛糠般发抖,但身体却处于麻木状态,没有知觉。
山路环环绕绕,陈雅琪被颠簸地更加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
“什么人?”公鸭嗓子的声音。
“开个玩笑: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对方回答。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公鸭嗓子说完,回过头笑着对刀疤说:“妈的,文绉绉的。大哥不愧是文化人。想这么个敲门暗号!害得我做梦都在背诵,生怕他妈的忘记了。”
“九哥,大哥叫我们来帮你运货。”一个很粗鲁的声音。
刀疤和公鸭嗓子很快下了车,接着就是一片欢快的浪笑声。看得出来,他们完成了任务,很是开心。
陈雅琪被人从后备箱里提起来,放在地上。一个人问:“她没有醒吧?”
“24小时的药效。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醒不了。”公鸭嗓子道。
陈雅琪听了这句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还有机会自救。如果说之前没了妈妈,她没有勇气活下去的话,而现在她却想好好活着。
她从小就不服麻药。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医生把麻药加到最大量,她仍旧疼得死去活来。看来,这次,他们的迷药,对陈雅琪也不是那么见效。
“她还活着吧?前天,老七弄一个女人来,迷药过量,死了。晦气!”
“半路上检查了一次,好好的呢。”公鸭嗓子和刀疤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拉开行李袋,用手电筒照着陈雅琪,用手试试她的鼻息,说:“乖乖,赚了,这娘们骚逼得很!”
“扒了她的衣服馋死你这个狗日的,还不赶紧抬到山上去。磨磨蹭蹭,不要命了!”公鸭嗓子不耐烦地吼道。
“九哥,怕什么?!别说这大半夜里,大白天你要是碰到人才怪。”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懂个屁!”
公鸭嗓子又转身对刀疤说:“十三,你赶紧把车开回去。记得天亮之前离开这座大山。不要忘记把车牌号换过来。还到你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帮人运砂石。有事招呼你。这个给你。”公鸭嗓子将一叠人民币甩到刀疤的怀里。
刀疤接过钱,亲了一下,说:“好咧。放心吧,九哥。”
“拿着你的钱,找女人快活去吧。不要忘记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到了你的那地,你老实点。”
刀疤笑嘻嘻地说:“九哥,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女人在家都盼着我去找她们呢!老子一点儿钱就把她们哄得团团转。有了钱,老子就是个皇帝,她们都排队等着我睡呢!”
“小心那些男人们回来整死你!我可不是开玩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哥给你找的地方安全,可不要因为争风吃醋闹出事。”
“知道,放心!有钱能使磨推鬼。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巴不得将老婆送给我,好换酒喝。”刀疤说着,很快把车开走了。
“妈的,说得倒像是人间天堂。还说想老娘呢,有了钱只想女人了!”公鸭嗓子说完,就催促着快走。
叁
他们并没有把行李袋拉上,在手电筒的光照射下,陈雅琪竭力睁开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到处黑乎乎的,身边的树影像一个个鬼蜮,张着倾盆大口,要吞噬掉她。陈雅琪绝望极了。这个时候,她似乎看到爸爸妈妈,在天堂的入口,向她挥手。
“爸爸妈妈,快来接我,快来接我,快来接我。我好怕!好怕!好怕!”陈雅琪在心里一遍遍地叫喊。陈雅琪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在她闭上的刹那,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不测发生。但她又不敢睁开眼,否则被发现她已经醒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或许是强烈的愿望造成了错觉,陈雅琪真的看见了妈妈,妈妈焦急地看着她,说着什么,但陈雅琪听不见。正当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她又看见了爸爸,爸爸摸着她的头,对她说:“女儿,不怕!女儿,不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在这里。”
陈雅琪好像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但又能听见提着行李袋的人喘息的声音。她就在这似醒非醒,似真似幻的状态里,被两个人拖着,一路往上爬。
四个人,不断地换着提行李袋。这样翻山越岭,又走了很久很久。他们到了一个山洞。
外面很黑,但一进到洞里,却很明亮。很显然这里通电。这是个很深很深的洞,洞内还有很多洞。如果没有记号,正常人都很难走出去。
他们在一个有门的洞口停下来,一个男人敲了敲门,说:“大哥,人到了!”
洞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光头,中等个,穿着胖大的睡衣睡裤,精瘦精瘦的,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一看见陈雅琪,眼睛里掠过一丝凶狠的光,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陈雅琪被放在地上。“大哥”盯着陈雅琪,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随后,他慢慢地蹲下来,用力地揉着她的胸和腰。最后,他用手抓住她的下巴,极其冰冷地说:“是个上等货色。拍个好价钱。哦,不,一定把她送到我的那些会玩花样的老朋友手里,让他们好好消遣消遣。”他说的是普通话,慢条斯理,暗藏杀机。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同样冷得令人发抖。
“抬到44号。”女人说。
“是!”陈雅琪被另外2个人轻轻松松提起来,继续往前走。
“老九,干得漂亮!”“大哥”拍了拍公鸭嗓子的肩,眼睛里露出赞许的光。
公鸭嗓子一听,乐不可支,说:“嘿嘿,大哥。盯了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要不是她妈把她推到路边,我们失手了, 也不会拖这么久。”
听了公鸭嗓子的话,陈雅琪差点没跳起来。她一直都深深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妈妈,如果妈妈不救她,她也不会死。妈妈用尽毕生之力,把女儿推开,而她自己因为被摩托车撞倒,躺在地上,被后面疾驰而来的大货车碾压。
“不错,老九!你做事,我完全放心。老三还担心你弄错人。看到你带过来的照片,这才心服口服。”
看着他们走远,公鸭嗓子小声地说:“大哥,要不要尝尝鲜?这个娘们新鲜着呢,看着都让人掉口水。不过,大哥,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
“老大”赞许地拍拍公鸭嗓子的肩,说:“我知道,兄弟几个,你对我最是忠心耿耿。不过,我也对你说实话,我们的钱不多了。大哥我还要把她拍卖给那些出高价的朋友。这破了身的母鸡不值钱。这一年多,我们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虽然暂时安全。但是,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还得带着弟兄们找更安全的地方。等我们把仇报了,我带大家一起去美国发财去。”
公鸭嗓子连连说:“大哥英明,大哥受苦了,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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